喬橋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上正拿着把刀,和這把好像,也都沾滿了鮮血。
邱時湧不可置信地回頭,腿也軟下來,跪倒在地,其餘人見了血,慌慌張張地逃離。
等他失去意識倒地的瞬間,喬橋才真實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紅光再次出現,即将蔓延到喬橋腳邊的血液停止了流動,倒計時開始響起,還剩最後五分鐘。
像是溺水一般,沈西辭醒了過來,嗆了一口氣,止不住地咳嗽。
他們的胸牌逐漸消失,沈西辭先一步發現,從褲子裡掏出自己的胸牌戴上。
這意味着這個世界即将結束,而他們在這個世界裡所遭受的一切創傷也都随之消失,如果喬橋還有心情感受的話,她會發現自己斷掉的肋骨也不疼了。
沈西辭艱難地坐起來,拔掉身上的管子和注射器,也許是躺久了突然起身,他拍了拍自己眩暈的頭。
等視線穩定,他才注意到滿地的血迹,和傻愣着的喬橋。
當對視的那一刻,喬橋才覺得自己像個殺人犯,她抑制不住的呼吸困難,刀由于手的顫抖而掉落在地。
他成了目擊證人,她的冷靜功虧一篑。
“我殺人了。”喬橋看着他,嘴裡不停地重複,“我殺人了。”
上帝視角的記憶傳輸到沈西辭的大腦中,他知道喬橋是為了救自己才捅了這一刀。
“先出去。”倒計時并不會因為喬橋的失神而停止,每一秒都和心跳重合。
沈西辭撿起地上那把聚光的手術刀,拉過喬橋的手腕:“聽我的,先出去。”可沈西辭卻沒拉動她。
他按住喬橋的肩膀,逼着她擡頭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殺的不是人,是人渣。”
沈西辭帶了狠勁,幾乎是拽着喬橋離開,他不能讓規則崩塌。
等下到住院樓層的瞬間,喬橋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不再是空蕩蕩和戒備森嚴的模樣,無數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準備對電梯發起強攻,手術室裡逃出來的人也都被控制起來。
而在警察中,喬橋見到了王劍鳴,王瑤也被女警官帶到人群的最後面進行安撫。
最前面的人們穿着普通的衣服,他們神情忿忿,有些拉着橫幅,有些做了廣告立牌,無一不在控訴着邱時湧對他們家人的迫害。
喬橋意識到,時間暫停的這刻同時也加速了時間,邱時湧的惡行已經得到了受害者的讨伐。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她和沈西辭撕下了邱時湧良善院長的僞善面具,把他的黑心交易公之于衆。
他們被時間暫停在這裡,像是一座座不朽的雕塑,沈西辭拉着喬橋在人群中穿梭,奔向走廊盡頭的那戶電梯,像是穿過了他們的人生。
電梯下行鍵終于亮起,沈西辭幫喬橋把胸牌重新戴好,電梯裡面是八面鏡子,門緩緩關上,眼前的景象也在逐漸消失,最後一道白光随着電梯縫隙也消失,他們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廣播音響起:“請将密鑰放入盒中。”
喬橋才注意到沈西辭拿走了那把手術刀,他毫不猶豫地将刀從窄小的縫隙中扔了進去,盒子是玻璃全透明的,刀上面的血糊在了玻璃上。
原來這就是密鑰,人血刀子。
偏偏是這把刀子,她殺人的證據。
喬橋盯着它一動不動,認證口亮起綠燈,電梯終于開始緩緩下行。
沈西辭從鏡子中看着失神的喬橋,靠在電梯上,像是自言自語道:“如果我也在人群中,我會感謝那個勇敢的執刀人。”
喬橋看着他,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遊戲,她不過是殺了一個副本裡的boss罷了,可她在意的是血液的溫度和刺下刀去那刻的狠心。
在她的記憶中,她不該是這樣的。
冷血又薄情,她不得不承認,邱時湧倒地的那刻,她的解脫大于害怕。
被醒來的沈西辭看到的那刻,她更擔心的是害怕他揭發自己。
喬橋意識到,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壞多了。
她沒有回應沈西辭的感謝,依舊保持沉默。
沈西辭卻沒有放過她:“你害怕了?”
喬橋看着他因為拉自己而蹭上的血迹:“你不害怕嗎?”
她覺得自從進了電梯,沈西辭的話格外多。
他卻是輕松地挑挑眉:“我可沒你那麼高的道德底線,要是是我殺了那個人渣,我都想給自己買個功德箱!”
喬橋冷言冷語地回他:“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說實話。”沈西辭閉上眼,不在意地加了句,“因為殺個人渣來譴責自己,我可沒那麼傻。”
喬橋知道他是在内涵自己。
“有病。”
沈西辭立即反駁:“我沒病。”
這個電梯比想象中的慢多了,整個空間幹淨無瑕,那盒子中的一抹抹紅礙眼得很,特别是對于現在的喬橋。
她走上前摸了摸盒子的外圍:“好多血,怎樣才能擦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