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還沒有下大巴的時候,葉姈就已經思考過該怎麼把秦策逼出來了。
她迫切希望能夠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到諸多謎題的答案,但是秦策其人卻如同鬼城中無處不在的霧氣,時隐時現,來去随心所欲。
不過,她還記得秦策疑似對自己格外特别的态度,以及季純思不小心暴露的一些東西。
秦策曾經是灣巢的創始人之一,後來在那一次覺醒者的集體滑鐵盧之後就下落不明。
在外人看來,身為唯一的生還者,他是跟所有人斷開聯系的叛逃者。但事實上,他卻還跟灣巢有着隐秘的聯絡。
葉姈推測,他可能從來沒有遠離過灣巢基地所在的這片區域,一直用着某種手段徘徊在附近,監視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所以才總能出現得恰到好處。
并且,根據他的神秘作風,她還猜,秦策應該不太希望灣巢的其他人被卷入這些事情——雖然她還不太清楚具體到底是什麼事。
于是葉姈假裝要在季純思面前攤牌,希望能夠借此将秦策逼出來。
——她賭赢了。
很顯然,不僅她知道這一點,對方在看到她仿佛料到自己到來的平靜表情之後,也立刻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隐藏在霧氣中的男人輕輕地歎了口氣,從第一次見面起就總是有些上揚的聲音,第一次變得低沉起來。
“騙子。”死過一次的教訓是完全沒有嗎?她這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嗎?
看似很謹慎,其實到了關鍵時刻又比誰都豁得出去,敢賭。
葉姈無端受到指責,皺了皺眉,隻感覺莫名其妙。
她終于轉過了頭,看向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幾次幫了她,卻永遠把自己隐藏在迷霧中的奇怪的家夥。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恍然驚覺,伴随着這個男人的出現,周圍又開始有灰色的霧氣湧現了。
但是,跟副本裡那些一出現就讓他覺得大事不妙的東西不同,這一次,灰色的霧氣要溫柔了很多。
原本站在她身邊的三個女性同伴都逐漸被霧氣吞沒了,連聲音都仿佛被隔絕了——
不對,也許,在她們的眼中,消失的人是自己。
秦策果然不希望被其他人聽到這些事情。
這也正合她意,可以放心地跟秦策進行1v1solo了。
“但是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明明之前見過我,卻假裝第一次認識。還有關于我的很多事情,你都在有意隐瞞我——不管怎麼看你才更符合‘騙子’這個稱呼吧?”
“我的錯。”出乎葉姈的意料,秦策居然幹脆利落的承認了,沒有絲毫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不過,所謂的真相從來都不是什麼美好的東西。你真的想要知道嗎?繼續這樣下去不好嗎?”這樣,至少你還能繼續活着。
秦策沒有把最後這句話說出來,但他嘴角緩緩消失的笑意,以及莫名有些憂郁的眼睛仿佛正在訴說着。
葉姈沒有做出深吸一口氣之類緩解緊張情緒的舉動。
事實上,現在,她感覺自己的思維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冷靜。
“很感謝你為我考慮,但我不需要任何人打着為我好的旗号隐瞞我——我隻需要知道跟我切身相關的真相。”
即使真相很糟糕,即使她可能被卷入了非常嚴重的事故,她也願意為之而努力掙紮。
至于掙紮的盡頭,最後的結局到底是什麼,他都願意接受。
她唯獨不能接受的,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發生了跟她有關的博弈,失敗之後,她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地被打入地獄了。
“而且,就算你不告訴我,其實我也已經猜到了——”
葉姈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犀利,仿佛揪住了犯人犯罪證據的警察,在這一刻,甚至顯現出了跟平時完全不同的鋒芒畢露的姿态。
“其實,從始至終,鑰匙都隻有一個吧。”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并且注意到對面的男人瞳孔猛縮。
盡管隻有一瞬,但也終于讓她徹底确定了那個猜測。
其實,線索早就已經擺在她面前了:
已知秦策是灣巢上一代的支柱人物,跟着上一個被稱為開啟逃離鬼城終極副本“鑰匙”的覺醒者以及無數精英一起進入了所謂的終極副本。
最後,其他人都死了——被轉化成沒有自我意識的NPC了,隻有秦策逃出來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還算人類,但至少還有自己的意識。
至于原本應該是上一代逃離計劃核心的,那個所謂的鑰匙,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葉姈在跟包括季純思在内的其他覺醒者交流的過程中,發現她們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那個“鑰匙”最後的下場。
并不是有意隐瞞,而是似乎已經對這個人徹底失去了概念,甚至沒有一個人提過她是男是女,姓甚名誰?
再加上自己遺失的記憶,在那些記憶碎片中聽到的熟悉的聲音,還有秦策對她絲毫沒有掩飾熟稔的态度……
“其實,我就是那個據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倒黴蛋鑰匙,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穢土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