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話很慢,幾乎一字一頓都在斟酌,聲音也沙啞到不像話,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小刀拉嗓子了——假如NPC也會被咽喉炎困擾的話。
葉姈吞了吞口水,腦子裡又開始不受控制的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分擔壓力了。
然而,就在她走神的那0.1秒,女生忽然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了發黃的尖利牙齒。
“你不記得了嗎?”
“什麼?”
她這句一問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随後突然大腦嗡的一聲,感覺眼前那張蒼白清秀的女生面容模糊了一瞬。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自從她成為覺醒者之後,幾乎每天都與之相伴。
仿佛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開始幹擾她的大腦,讓她不受控制地記憶扭曲,對陌生的臉感到親切起來……
女生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忽遠忽近,遠的時候好像是從樓上飄下來的缥缈之聲,進的時候就像是貼在她耳畔的呢喃。
“不記得了嗎?”
“我們……一起去過……”
“嘶!”
葉姈忽然感覺胳膊上一陣劇痛,原本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間清醒了。
她條件反射地将擰着自己胳膊的那隻手給拍開了,捂着自己被揪紅的那塊肉,一邊不受控制地發出痛呼聲,一邊瞪向了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凡茵舉起雙手,做出标準的投降姿勢,但卻苦笑一聲。
“葉姈,抱歉,但是事急從權——你剛才的樣子挺不對勁的,我就自作主張了。”
話雖是這麼說,她看上去還是有些心虛,看着葉姈胳膊上的那塊紅腫,聲音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我掌控了力道,應該不至于真的弄傷你吧?”
看着凡茵擔憂的眼神,葉姈摸了一把自己現在還感覺到疼痛的肌肉,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沒受到什麼會影響接下來的行動的傷害。
“謝謝。”
随後,她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剛才和自己進行交談的女生,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默默退開了一步,離她更遠了些,擺明了是不打算繼續交談的樣子。
這位女生此刻又變成了一副低着頭的樣子,頰邊的發絲在臉上落下陰影,幾乎看不清神情。
她就像是一直獨自呆着,用沉默來婉拒所有靠近她的人,而且内附姿勢和情态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變過了。
一時之間,葉姈竟然有點分不清,剛才她們之間發生的對話,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跟這人說過話?
才剛産生這個念頭,她就輕輕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掩飾住了那一絲疲憊和本不該有的慌張。
這樣可不行啊,還沒到真正的危險到來的時候,她竟然就已經出現了精神狀态不太妙的傾向。
于是接下來她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試探NPC了,隻是默默地和凡茵一起躲在角落裡,一點點回複精神。
到八點半的時候,一名長着鷹鈎鼻的中年女老師,準時出現在了操場正前方。
她穿着漆黑的職業套裝,黑發被一絲不苟地梳成了大盤頭,而那雙藏在厚重鏡片之後的狹長的眼睛似乎正在一刻不停地打量着操場上稀稀拉拉的學生們。
總而言之,她看上去像一個非常符合學生對于高中教務處主任刻闆印象的一位老師,會讓學生感覺到莫名的畏懼和不喜。
“很好,看上去你們已經到齊了。”
葉姈經過剛才的緩沖之後,感覺腦袋好受了一點,這會基本上恢複了精神,聞言抽了抽嘴角。
她連名字都沒點,怎麼就知道人來齊了?
不過葉姈看了一眼周圍所有的同學,加上她和凡茵這兩個混入狼群的羊,總共也就隻有十來個人,記性好點的老師确實不需要點名就能确認誰沒來了。
“快點上車。”
女老師看上去似乎很疲倦,連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惡聲惡氣地将這些學生給趕到了校門口。
此時那裡已經停了一輛灰色的大巴。這讓葉姈心中一凜。
因為就在幾分鐘之前,她看向校門口的時候,那裡還沒有停任何交通工具。
這樣的一輛大巴開過來,怎麼可能做到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呢?
不過,不管這輛大巴有什麼問題,顯然她們都隻有上車這一個選項。
她們兩人混在人群之中,随大流進入車廂之後,正準備找位子坐下,卻驚訝地發現,前排的座椅上竟然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了,而且其中還有認識的——
“楊筱唯?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