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去很糟糕嗎?
葉姈抿了抿唇,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雖然對于覺醒者這一行來說,她還是個新人,但她已經開始嚴格的要求自己了。
比方說,在即将開始賭命的遊戲之前,盡管她做了一宿的噩夢,但她自認為自己已經盡量将狀态調整到了最佳。
然而,當她無意間回頭的時候,卻從車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盡管在陽光下不甚清晰,卻還是讓她怔住了。
好吧,她看上去真的有點不太妙:面色蒼白,嘴唇幹裂,甚至連瞳孔看上去都有點渙散。
這要換做是她看到自己的隊友是這副樣子,絕對也會質疑她在接下來的副本中,究竟是會成為助力還是拖後腿的。
不過,葉姈堅信,自己狀态糟糕絕不僅僅是因為關于母親的那些事,最起碼從物理上來講,應該還有自己今天早上除了一碗湯之外滴水未盡的原因。
……話說老媽離開之前怎麼沒有給她留壺水呢?昨天晚上的水已經喝完了,廚房她又不敢亂進,就隻能先把碗裡的湯喝完解解渴了。
希望等會兒去福利院做義工的時候學校能給大家發水……應該會吧?
葉姈有點不确定。
反正在她以前的常識裡,像她們這種基本等同于廉價勞動力的學生義工絕對是處于底層,工資是一定不會有的,稍微好點的可能不會讓你自行解決一頓飯,也許能撈到免費的午餐,而一瓶水是最起碼的“意思一下”的級别的待遇。
就算現在換成了鬼域副本,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别吧?
“……葉姈?”
凡茵看到自己心中在副本中能抱的大腿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位在副本中堪比大腦的隊友萬一有什麼事,她是真沒自信僅憑一個人就能從前天那種級别的副本中活下來。
而副本往往隻會越到後面越難,也就是說,前天和昨天那種差點把她逼死的難度,估計隻是個開始。
這樣想着,凡茵看着唯一可靠的隊友的眼神也就越發關切了。
靠譜隊友,救救!
她又看了一眼前面正在一本正經開車的季純思,再順便看了看窗外的風景。
很好,看樣子大概還得再過個十分鐘才能到學校。
于是她擺出了一副要跟葉姈談心的架勢,努力讓自己露出了最親切的笑容。
“葉姈,你看上去昨天似乎休息的不太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介意跟我說說嗎?”
“……”
葉姈猶豫了幾秒。
她本來下意識地想說不,但是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也許,适當的宣洩一下情緒也是很有必要的。
雖然和凡茵認識的時間還很短暫,但是毫無疑問,對方已經是她的隊友了——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她們會成為朋友。
更何況,在這種鬼地方,就算說一些平時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的話也很正常吧?
也或許,她隻是太心煩意亂了,所以太想找個人進行傾訴。
總而言之,葉姈斟酌着将自己能說的一部分話說了出來。
毫無疑問,這對她而言已經是一項挑戰了。
她幾乎從沒有在别人面前這樣剖析過自己的内心,雖然說出來的隻是挑挑揀揀的一部分,但也是過去不曾想過的。
“……你是說,你懷疑你的媽媽可能有真正的媽媽對你的感情?”
凡茵早就知道自己這個隊友不簡單——
比方說,當其他覺醒者在鬼城的夜晚都隻能東躲西藏,隻有擁有自己的組織根據地的才能夠勉強擁有一片苟延殘喘之地的時候,她竟然拒絕了灣巢的邀請,而是選擇回到不知道變成了什麼鬼地方的家。
但是,再怎麼樣,她頂多也隻是以為葉姈就像季純思一樣,通過副本中的某些手段,擁有了鬼城中的一塊地盤。
雖然一個剛成為覺醒者的人為什麼會突然擁有一塊地盤,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但是考慮到葉姈是那麼聰明,凡茵還是相信她有自己的方法。
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一開口,竟然就是對于鬼城之中某種絕對規則的突破。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所有NPC應該都沒有真人會有的感情……”
凡茵搖了搖頭,語無倫次到聲音都變得有些含混了。
已經有無數事實證明了,不管是家人,愛人還是朋友,那些NPC都絕對不是她們記憶中的那個人。
NPC沒有任何自己的思想,隻會機械地遵循着副本的規則,而更為狡猾一些的則會用各種手段引誘覺醒者踏入副本,然後同化這些人類僅剩的火種。
不過,她沒有将這些全都說出來。
一來葉姈早就知道這些了,也不需要她再重複,二來……她迅速地意識到了,在葉姈面前說這些話不太合适。
這簡直就好像在絕症患者的家屬面前說你家人不可能痊愈一樣,有點缺德。
尤其是這位絕症患者還展現出了一點頑強的生命力的情況下。
于是她連忙找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