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的。
穿着染血校服的室友笑着朝她伸出了蒼白的手臂,又在她猶豫着即将握上的那一瞬間斷裂開來。
斷肢伴随着噴濺而出的鮮血掉到了地上,随後又在葉姈面色大變準備轉身逃跑的時候一把掐住了她的腳踝!
幾乎快要将她的骨頭給擰斷的疼痛在一瞬間差點讓她尖叫出聲。
她痛苦地張開了嘴,仿佛在無聲的尖叫——
這隻是一場噩夢。
就像每一個自欺欺人的人一樣,她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企圖能夠獲得一點聊勝于無的心理安慰。
即使她很清楚夢裡是不可能會有痛覺的,也不可能會帶給她如此真實清晰的感受。
換句話說,她現在很有可能陷入了絕對真實的險境。
她可能快死了。然而,比起死亡,更令她不甘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陷入到如此境地。
就在她咬緊牙關,閉上眼睛,已經無法想象自己還能怎樣活下來的時候,奇迹發生了。
腳踝上冰冷的禁锢驟然松開,讓葉姈踉跄了好幾步。
她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此刻正處于一片黑暗之中。
她拼命睜大眼睛,稍微适應了一點黑暗之後,按理來說,至少能看清周圍的東西的輪廓了——假如周圍有東西的話。
然而事實卻是,她依舊什麼都看不到。
就好像有人在她的眼前潑了墨,形成了最濃郁的黑幕。
剛才還散落在腳邊的鮮血和斷肢自然也是消失了,無論再怎麼用力地眨眼睛,眼前都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她深吸了口氣,強行冷靜下來,在一片漿糊的腦袋強行搜索記憶,然後一點藏在痛苦之中的悲嗆驟然襲上心頭,差點将她的意識給淹沒。
她想起來了。
她剛才遭到了鬼手的襲擊……好像已經死了?
這裡是死後的世界嗎?也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怎麼會見到昨天就已經跳樓自殺的室友尤溪文呢?
剛才死亡帶給她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直到現在,她的腦子都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運轉,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亂七八糟的,都快失去邏輯了。
她可是一睜開眼就看到死去的尤溪文了,然後才遭遇了幾乎将自己逼入絕境的危機。如果說在她睜眼的時候就已經死亡了,那後面還要安排鬼手吓唬她的意義在哪裡?
那麼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睜開眼就會看到厲鬼在圍攻她?難道她又陷入了靈異副本嗎?
可是不管怎麼回憶再次睜開眼之前發生的事,她都隻記得自己在床上眼皮一點點變得沉重的情形。
也就是說,在陷入突如其來的危機之前,她唯一做的事情好像就是陷入了沉睡……
等等。
沉睡?夢境?模拟?
葉姈皺了皺眉,感覺有一道靈光在腦海中一閃即逝,快得讓她無法抓住靈感的尾巴。
之前因為過度驚吓而幾乎停轉的大腦又開始慢慢轉動了,但是這片黑暗的空間并沒有給她留下一點思考時間的意思。
很快,新的危機朝她蠢蠢欲動地露出了爪牙。
“呃!”
葉姈發出了一聲控制不住的低呼,然後又下意識地将自己的聲音強行止在了喉嚨裡,生怕驚動黑暗中某些可怕的東西。
然後她拼命地睜大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腳邊的那一小塊黑暗區域。
剛才,有一隻冰涼的手拽了她一下。
這讓她剛才被某隻怪力無窮的斷肢拽過的腳腕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不過這一次拽着她的人——或者說鬼——卻好像并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将她拖入黑暗的執念。
它就像個頑皮的孩童一樣,時不時拽上一把,但又不使勁,隻是用冰涼的觸感來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葉姈在這樣的玩弄下逐漸有點受不了了。黑暗本來就極易引起人類的煩躁,更不要說在這種如此被動的情況之下。
她試探性地向周圍挪了一步,想要嘗試着逃離,卻猛地一腳踩空!
啊!
她在急速下墜中,甚至來不及将尖叫聲真正傳出嗓子。
劇烈的下墜感甚至讓腦子都開始有點缺氧了,葉姈想要喘息,然而風阻卻讓她的臉部肌肉幾近變形。
在懸空缺氧且即将因為沖擊力而變成肉泥的恐懼之中,葉姈驚愕地發現,自己原本已經停擺的大腦竟然又開始緩慢運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