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手串是什麼時候戴到她手上的?
葉姈将手擡了起來,凝視着這條别具一格的手串,表情有些凝重。
手串顯然不是按照她的手圍來設計的,有些略小,繃得有點緊。不過葉姈不敢輕易将它拿下來——鬼曉得随便把鬼送的東西拿下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這串手串實在是有點太……奇異了,甚至奇異到了有些不詳的地步。
被一根銀絲串起來的珠子粒粒飽滿,看得出來原本應該是白色的珠子現在的顔色卻變得極為不祥,幾乎每一顆都染上了血色。
而且鮮血般的顔色并非隻是濺上去的顔料或外刷漆,而是滲透進了珠子裡面。仔細看,仿佛能看到血絲在裡面湧動着。
葉姈轉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确定整條手串上隻有三顆珠子沒有浸染血色,還保持着珠子原本的瑩白。
即使是在這樣陰沉的天色之下,那三顆白珠都散發着瑩瑩的光澤,像是在血色地獄中頑強支撐着的純白天使,讓人看了後心裡不自覺地平靜下來。
“哇。”凡茵看了看她手上突兀出現的這條手串,幹巴巴道,“沒想到鬼也講究以物易物。”
葉姈搖了搖頭。
“誰知道這玩意有什麼影響?别忘了,之前我們剛進校門的時候。那個小女孩還想殺掉我們。她送的東西,萬一有什麼負面作用……”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不如跟我一起去我們灣潮的基地怎麼樣?”
凡茵看着她這副苦惱的樣子,眼珠一轉,忽然意識到現在是個好機會,可以将她看中的高素質臨時隊友拐回組織,沒準從此以後能成為長期合作搭檔。
葉姈看了她一眼,未必沒有意識到對方打的小算盤,但是也對此持默許的态度。
之前她們雖然有過一些交流,但是她對于現在發生的一切——不管是驚悚副本NPC還是覺醒者都了解的太少了。
如果有一個地方可以解答她的疑問,去那裡看一看也沒什麼。
兩人各懷心事,對視間都露出了笑容。
很快,她們就已經能看到校門口了。
原本緊閉的鐵門開了一條縫,似乎是暗示着幸存者終于可以離開這個詭異的廢棄校園。
凡茵不禁加快了步伐,卻在下一秒停住了。
“門口那是……”
她的嘴唇正在顫抖,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死死地瞪着靠着門口的牆側坐着的男人——
不,那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葉姈通過熟悉的衣服認出了那個人是誰,微微皺眉,推了一把凡茵,自己也加快了步伐,來到了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的身邊。
湊近了之後,葉姈輕易地從記憶中翻出了這張慘白的臉所代表的那個人名——
章承業。
那個在夢境中下落不明的男人,和凡茵同個組織并且一同來到文瀾中學的隊友。
葉姈抿了抿唇,腦子裡不期然想起了在樹蔭大道的那個夢境中,後面的車庫跟花壇那邊,當可怕的無臉小女孩步步緊逼,花壇躲在那裡面的自己即将陷入絕境的時候,一直表現得瘋瘋癫癫的章承業突然發出了尖叫聲。
雖不知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客觀上來說,這個行為救了她,給了她爬上屋頂的機會,這令她心中對那個男人有了一絲感激。
但是從噩夢中蘇醒之後,葉姈卻沒有想過要去尋找下落不明的章承業。
她相信凡茵也沒有這個打算,于是她們非常默契地一起向校門口走去,誰都沒有提來時有三個人的事。
她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凡茵臉上的表情,發現她看上去有些怔然,又有些悲傷。
灣巢裡面聚集的覺醒者不算多,總共也隻有不到十個人,凡茵跟章承業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多少也混了個眼熟,有一丁點同伴情誼。
凡茵醒來後不是沒想過去尋找他,但是權衡再三之後,還是放棄了。
她們對于這個詭異的校園還是知之過少,如果想要安全地從這裡離開,在下一個副本來臨前獲得短暫的喘息時間,最好還是不要冒險在這裡找人。
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心中感到挂念甚至是愧疚的隊友,居然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已經死了。”
葉姈試了試男人鼻翼間的呼吸,然後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手法專業到讓她自己都有點驚訝,又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記憶。
總之,在折騰了一番之後,她對坐在地上的男人下達了死亡通知書。
但同時,她的眼神中卻滿是探究。
章承業的身體看上去很完整,幾乎沒有見到什麼血迹。盡管衣服有些淩亂,但是卻也沒有明顯的傷口。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對勁,大概就是——
他的眼睛是睜着的。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麼讓他驚恐萬分的東西,滿臉驚懼,臉色白如紙,嘴唇發紫,雙手握得過緊,甚至能看到手背上勃/起的青筋。
看上去像是被吓死的。
葉姈半蹲着檢查完了之後就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才看過一個人摔死在她的面前,她現在冷靜得可怕——也有可能是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