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葉姈再開口的時候就存了幾分試探的意味。
“初中部?我記得你好像跟那邊有點關系,對嗎?”
這句話其實能夠有很多解讀的意思,比如尤溪文很關心學弟學妹那邊的八卦,比如尤溪文在那邊剛好有認識的人。
但是毫無疑問,在尤溪文聽來,這句話隻會有一種意思——
“你到底什麼意思?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覺得我做錯了,是嗎?”
尤溪文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對勁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隐忍的怒氣。
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森寒氣息從下面傳來,漸漸地,整個寝室的氣溫明顯下降了幾度。
葉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更加确定了自己現在面對的這個尤溪文确實不是人。
她敏銳地意識到,如果這個時候順着她在夢境中得到的線索說下去,恐怕對方就要翻臉了。
雖然很遺憾不能繼續試探下去,但是最起碼,從尤溪文這副态度裡,她也得到了一些線索。
尤溪文真是不打自招啊……本來她還不敢斷定對方過去可能“欺負”過的那些初中生就剛好是集體自/殺的那些初中生,結果她自己現在這麼一說,基本上超過六成的可能,二者就是同一批人。
葉姈微微垂眸,透亮的黑眸中閃過了一絲冰冷。
如果說之前她對尤溪文這個昔日室友隻是沒什麼好感的話,那麼現在,她得知對方很有可能将初中生欺負到自殺,對她的感官已經逐漸轉為厭惡了。
負面情緒才剛湧上來,葉姈就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将其抑制住了。
不,不能這麼武斷。
眼下的線索還是不夠——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她腦海中突然恢複的記憶也說不準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現在就代入情緒與NPC相處的話,可能反而會錯過一些線索,然後給自己挖坑。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在尤溪文的主場寝室給她臉色看,顯然也不是個好選擇。
這樣想着,葉姈嘴上已經熟練地開始轉移話題了。
“我剛才就随口一說,你别多想。話說……”
“我在問你是不是還覺得是我的錯!”
一隻腦袋突兀而又強硬地撐開了床簾,擠進了上面這方狹小的空間裡!
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有些蓬亂的黑色發絲之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瞪着坐在床上的葉姈,仿佛隻要好室友稍微說出點不如意的話,就要将她給殺掉!
葉姈的背後瞬間布滿了冷汗。
尤溪文是怎麼做到把腦袋伸進窗簾裡的?
要知道,窗簾距離地面可是有一米七的高度!以尤溪文的身高,就算踮着腳也不可能如此絲滑地将自己的腦袋塞進床簾裡。
更不要說這個腦袋還不是卡在床簾最下面,而是穩居于中間的位置。
而且,她剛才沒有聽到半點是對方走過來的聲音。
要想做到這一點,對方要麼有兩米多高,悄無聲息地走過來之後,能輕而易舉地将腦袋伸進來,要麼……
尤溪文的腦袋是“飛”進來的。
兩種在腦海中不斷交替浮現的畫面都把葉姈給折騰的夠嗆,她頭一次憎恨自己過于豐富的想象力并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視線不要亂漂。
她不想知道這顆腦袋後面是不是斷裂的脖頸。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是不是在心裡怪我?我又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又沒做錯什麼!”
尤溪文見葉姈一直保持沉默,情緒越來越激動。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間,血盆大口越拉越長,幾乎快要咧到耳根,瞪得渾圓的眼珠幾乎快要凸出來了,原本精緻的面孔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葉姈在心中暗歎一聲,知道自己不能輕易混過去了,隻能說一些違心的話先将她安撫住。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也不覺得你做錯了。”
“是嗎?”
聽到葉姈終于承認她尤溪文沒有錯,那顆腦袋又用森冷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幾圈。
确定葉姈不是一副很勉強的在說違心話的樣子之後,她這才重新變回了正常的表情,嘴角恢複了淺淺的弧度。
“早就說了我沒問題了,你還不信……”
那顆腦袋一邊嘴裡嘀咕着,一邊緩緩地縮了回去。
床簾重新合上了。
葉姈癱着一張臉,心裡松了口氣。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這口氣松早了。
寝室裡看似恢複了安靜,但是漸漸地,葉姈卻能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緊貼着瓷磚地面爬行。
而且,這段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