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不覺得,最近死的人,好像有點多啊。”
平靜而又悚然的一句話。
葉姈原本正無聊地數着木桌上的裂紋,聞言微微一愣,然後偏頭看向屋子裡另一個會喘氣的活人。
自從寝室裡的燈光變色之後,整個房間就被照得像個停屍房似的。
尤溪文就是停在裡面的那具屍。她的嘴唇像吸了血一樣,飽滿鮮豔,皮膚又白又僵硬,讓人一看就感覺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
她看上去就是一具披着活人皮的屍。
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一個表現得如此詭異的人說出了這樣詭異的話,尤其是這個人以前還和你鬧掰了……
葉姈有理由相信,任何人和她易地而處,都會覺得對方是在暗示自己想上一回社會新聞了。
她微微偏頭,看似正對着尤溪文,實則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她聽到了自己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正在逐漸加速。
氣氛一時僵持住了。
就在這時,尤溪文突然發出一聲輕笑,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古怪,仿佛有些玩味,又仿佛蘊含着絲絲說不出的惡意,但又刻意顯露出三分無辜。
“呵。突然這麼說,吓到你了吧?”
“……”
按理來說,對方都已經給了台階下,接下來氣氛差不多就該回暖了,然而事實卻是——
伴随着尤溪文的這聲輕笑,寝室裡的氣氛越發凝滞,甚至隐約有了一絲不祥的意味,仿佛隻要再出現一丁點異動,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葉姈謹慎地保持了幾秒的沉默,沒有立刻開口接話。
在這幾秒裡,她并非大腦放空,而是正在瘋狂地思索着該說點什麼來緩和氣氛,擺脫眼下危險的局面。
毫無疑問,她剛才反應慢了。
雖然暫時還不理解其中的機制,但她恐怕觸發了尤溪文身上的某些危險機制,現在對方已經将她視為獵物了。
她必須要趕緊打消對方的這個念頭才行,可是到底要怎麼做呢?
或者更确切地說,她到底是做了什麼才導緻了這個壞結局?
目前,她還是有太多沒有弄明白的地方,對于所謂的寝室日的規則也隻知道兩點:即不能放外來的東西進來,以及得聽從室友的吩咐。
這兩點她應該都做到了……等一下?難道說還是那個娃娃嗎?那個不知道何時爬進她書包裡的娃娃!
就算她丢掉了娃娃,但是也已經判他違規了嗎?這樣的理由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葉姈并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絕世聰明的人,但她也真心覺得,假如自己現在即将面臨淘汰的原因真的是那個娃娃,那麼換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樣苛刻的條件下通關寝室日。
冷靜,冷靜……這既然是一個遊戲,那就應該會存在理論上的通關方法!
如果,這确實是一個驚悚副本的話,那麼,按照葉姈對遊戲淺薄的認知,她會認為自己室友的異變說明玩家觸發遊戲主線了。
如果她現在是在用鼠标或者遊戲手柄操縱主控玩遊戲,那她絕對會興緻勃勃地和NPC進行自由對話,看能不能詐出點什麼來。
但問題是,她現在是自己肉身上陣,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可沒有第二條命來給她造。
更要命的是,她現在很困倦。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保持高速思考,确保自己的對話不會踩雷……
葉姈已經感覺呼吸有點困難了。
等等!
她眼睛微亮,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有風險,但是值得一試。
于是,當尤溪文興緻盎然等待她的回話時,隻見在她眼中漏洞百出的獵物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噌地一下幾步跨上了扶梯,動作之迅速,甚至在寝室裡帶起了一陣微風。
葉姈蹿到床上去了。
從頭到尾,隻甩下了一句“我有點困了等會再說”,秒躺。
尤溪文呆了呆。
面容蒼白美麗的女孩緊緊地盯着微微搖晃的床簾,突然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最初的判斷。
對方真的是獵物嗎?表現得這麼……落落大方,很難不讓她以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錯把同類當成了獵物。
尤溪文面無表情地歪了歪腦袋。假使葉姈現在還在下面,估計會被眼前的情況給震驚到失語——
尤溪文的腦袋呈90度側垂,脖頸已經歪到了人類的骨骼無法到達的弧度,讓人疑心這顆腦袋早就已經斷掉了,隻是被某種類似于橡皮泥般的物質給粘在了軀體上。
呆了幾秒鐘,尤溪文突然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對方給牽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