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川也跟着笑了，兩人趁着周日下午這為數不多的一點休息時間，窩在房間的懶人沙發裡，肩抵着肩，蜷在一起，親昵地靠近，呼吸交錯，卻什麼也沒做，隻是靜靜地歇着，任由午後的陽光順着窗台灑在身上，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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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考試時間比想象中要過得更快。

當十二月淩厲的風席卷江城，畫室的橫幅也從“博林畫室歡迎你”變成了“最後三十天，奮戰聯考”。

江栩甯覺得自己一定是這段時間過得太舒坦了，所以才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力。

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座位側面的畫稿已經堆了滿滿兩摞，而他也早就穿上了那件江女士精心挑選的黑色羽絨服。

而沈懷川每天雷打不動地下晚自習來畫室等他一起回家，也都穿着那件白色羽絨服。

他本來就不算白，一身麥色皮膚，穿上白的就更顯得黑，江栩甯好幾次沒忍住，還是在聯考前把兩人的衣服換了。

沈懷川本來還不依，但一想到那件黑的也是江栩甯穿過的，還是故作矜持地笑納了，把自己那件白的遞了過去。

他穿黑，江栩甯穿白，這下終于順眼了。

長得白的人穿亮色會更加亮眼，這會的江栩甯，就像雪地裡的小精靈似的。

江栩甯就這樣穿着一身紮眼的白進了考場。

考試内容還算常規，基本上都是平時練習過的，他不說是胸有成竹，也還算是有底，能估摸出自己那個分數的區間。

就像老胡平時評價他的畫面——獨具一格，穩中出彩。

唯一有些變化的，是今年素描的題目從靜物改成了半身人像，好在博林畫室為了以防萬一訓練過幾次，江栩甯本來打形功底就還成，這會沒費多少時間就把大關系确定了，具體人物的細節摳了一小時，心滿意足地交了卷。

隻是在最後考色彩的時候出了點狀況，但也稱不上嚴重，無非是他那白色的羽絨服粘上了湖藍和朱紅混雜的顔料，被他涮筆的手那麼一蹭，暈開了一片。

出考場的時候，江栩甯還有些恍惚，背後的畫袋都好似瞬間輕了不少。

直到袖子被人扯了兩下，他才回過神來。

“懷川？”

沈懷川就站在考場門口，在周身的人群中，一把抓住了他那濃墨重彩的衣袖。

“恭喜江小甯今天結束了藝考征途上的第一個重要考試!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沈懷川笑得明媚，眼睛裡像是藏着團火一樣明亮。

江栩甯被那笑容晃了眼，幸福感像初冬的風似的盈滿了他全身上下。可說出口的話卻還是帶着些嘴硬的埋怨，“你把晚自習翹了來接我？”

“這個……不重要。”沈懷川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飄忽地望向别處，一副無需細問的心虛模樣。

“既然都翹課了，那我們得吃頓大的。”江栩甯補完下一句後，沈懷川才意識到自家竹馬是逗他呢，接過對方身上的畫袋，自然地攬住了江栩甯的肩膀。

沈懷川喉結動了動：“火鍋怎麼樣？”

江栩甯看着兩人呼出的白氣，重重點頭：“支持。”

大冷天，火鍋是最佳選擇。

沈懷川偏過腦袋有意無意地蹭着江栩甯的耳輪，低聲問道：“不過江小甯，你應該沒忘記後天是什麼日子吧……”

江栩甯頓了頓，耳垂被蹭得有些發紅，把身側密不透風攬着他的人往旁邊推了推才回答：“放心，生日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我家放着，我媽這段時間忙得很，不會回來，你随時來拿。”

沈懷川從善如流：“擇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吧，正好是星期六，我晚上補完課就去你那兒。”

“行。”江栩甯走到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把沈懷川那壯碩的胳膊從自己身上卸下來，看了眼袖子，無奈地笑了，“……大表哥。”

沈懷川毫無自覺地眨了眨眼睛，“怎麼了我親愛的弟弟？”

江栩甯：“我袖子上的顔料可能是沾了水，剛剛你抱着我那會蹭你身上了。”

“……”沈懷川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一道紅藍交織的紋路，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