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天晚上放完電影之後不小心誤觸了某片子鍊接的事情,沈懷川恨不能選擇性失憶。
好在他在片子裡兩個人疊在一起之前迅速掐掉了投影,還沒有進入特别黃/暴的部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但最讓他破防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江栩甯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那時緊張地心跳都快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了,生怕會讓對方感到不适或者惡心,所以仔仔細細地觀察了江栩甯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對方隻是擡了下眼皮,漫不經心地看着他關掉投影、關掉電腦,再打開房間的燈。
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反應,連輕微的皺眉都沒有,就好像他隻是單純放了個睡前輕音樂一樣,自然、平淡。
往好的方面想,沈懷川大概能看出來江栩甯很顯然對倆男的并不反感,但也沒有一絲一毫興奮或是好奇。
很怪。難道對方是傳說中的性冷淡?
沈懷川就這樣抱着一種詭異隐秘的觀察心态跟江栩甯一起住了整整一周。
兩個人白天一起吃飯、寫作業、瞎玩瞎鬧,晚上和往常一樣誰在一張床上,絲毫沒有嫌隙。
直到七月中,江栩甯畫室正式集訓的日期到了,沈懷川才依依不舍地從對方家搬出來。
畫室集訓的時間是早九到晚十,相比之前比較寬松的課程安排,強度上了一個台階。
沈懷川沿襲了之前的傳統,還是每天晚上竄到畫室去給江栩甯帶飯,沒事的話就坐在畫室旁邊的咖啡店寫會作業,等人下了課再一起走回家。
江栩甯原本還推拒了幾天,但拗不過他再次把自己老媽搬出來——什麼“我媽心疼你,怕你一個人在外面吃不好,派我來監督你”、“晚上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我看着你安全到家了,我媽才放心”之類的話。
其實換個主語,全是他自己的主觀想法。
到後面,江栩甯不僅默許了沈懷川的出現,還會抽時間在晚飯休息的時候跟他一起看書複習,兩個人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天投影儀的事故。
齊越和徐承理偶爾會來找他們聚一下,隻是去北京集訓的阮清和陳嘉意的消息越來越少。
時間就這麼按部就班地過去,沈懷川原本這份平靜和安甯會一直維持到高三正式開學到那一天——如果中途沒有出現那個變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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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畫室長廊,學生們還貼在畫闆上的畫被排列在走道進行評講,嘈雜的人聲之中,是肉眼可見的擁擠。
沈懷川很自覺地沒在這種時候進去打擾,拎着打包好的飯菜,側身站在門口透過玻璃門往裡看。
身量修長清瘦皮膚冷白的少年站在人群裡格外出挑,耐心地聽着長廊上的老師拿着教具挨個評講。
這次講畫的是個沈懷川之前沒見過的新老師,看着挺年輕的,很高,還算帥,穿着件布藝拼接的T恤和牛仔褲,還帶着幅黑框眼鏡,非常藝術。
“……”
如果不是那個藝術男在評講完後滿面春風地繞到後面叫住了江栩甯,還單獨聊了起來,沈懷川是不願意多想的。
最離譜的是,那人甚至掏出手機,一幅蓄勢待發地要加江栩甯的聯系方式的樣子。
不妙。
沈懷川眼疾手快地沖了進去,裝作剛來的樣子,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江小甯,晚飯。”說着,伸出手把打包好的飯菜遞了過去。
“謝了。”江栩甯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沈懷川來的這麼湊巧,猶豫着要不要介紹一下面前的人時,對方先開了口。
“江同學,這位是你的……”藝術男的聲音比較清潤,随性裡帶着但慵懶的味道,倒是和本人的氣質大差不差。
沈懷川清清嗓子,正準備說話時,胡老師端着個冒着熱氣的茶杯,從畫室教室裡出來了,見着他就開口道:“嚯,小江表哥?來給他送飯呢。你們兄弟倆關系真不錯。”
這裡走讀的學生不少,這個點其實不乏有其他學生家長過來送飯送東西的,但同齡的朋友、或者是兄弟姐妹來的确實少。
畢竟大家都有自己事情,除了父母,很少有人會這麼事無巨細。
所以胡老師才會先入為主地感慨他們的兄弟關系,不免多說了幾句:“上次的費用已經補齊了,小江這段時間狀态很不錯,你們家裡人可以放心了。”
“……”沈懷川聽着你們家裡人這個稱呼,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笑着地點點頭:“謝謝胡老師了。”
江栩甯也是同樣笑而不語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藝術男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表哥,你好,我是博林畫室暑期的色彩助教,唐銳。”
“你好。”沈懷川皮笑肉不笑道。
他有點後悔那天随意編造了個哥哥的身份,反而讓他沒辦法施展拳腳了。
“唐學長,那我先跟我哥出去吃個飯?”江栩甯終于見縫插針找到了結束對話的空隙。
“好。”唐銳笑道,“你先休息一會,我們晚上繼續。”
“好的。”
對方言辭禮貌,笑得毫無破綻,沈懷川卻是聽得心驚肉跳,單純地晚上回來上課需要說得這麼暧昧嗎?于是一把拉過江栩甯便往外走。走之前,還飽有深意地看了那藝術男唐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