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便聚在一起正正規規地給齊越過了個生日。

蠟燭點燃又被吹滅，不成調子的生日祝福歌過後，不成調子的少年便又長了一歲。

齊越是四個人裡年紀最小的。

徐承理生日在上年十二月，沈懷川和江栩甯的生日分别在一月和三月。

雖然他們相隔的月份并不多，但青春期的少年們總是習慣在極小的年齡差裡尋找自己的位置，就算隻大一天，也能用“哥哥”或“姐姐”的稱謂罩着對方一頭。

齊越的蛋糕是在網上找的附近的一家糕點手作坊訂的，六寸的巧克力蛋糕。

外型普通，簡單用巧克力醬做了個層次，外邊緣擠上一圈簇擁的奶油小花，頂面再放上零碎的彩色糖果和白巧克力。好在商家用的是動物奶油，内裡還做了層開心果醬夾心，味道出奇地好。

沈懷川一個不太愛吃甜品的人都忍不住多吃了兩口。

酒足飯飽，齊越拍夠了發朋友圈的生日照片，四個人收拾好東西便換了衣服去了私湯溫泉。

溫泉區在他們房間□□院裡，自帶古樸的遮光頂棚和圍欄，私密性很好，但此刻他們四個大男生湊在一起，卻難免有一絲擁擠。

沈懷川沒想那麼多，脫了浴袍直接下水，腹部往下延伸是标準的腹肌和人魚線。寬松的泳褲包裹着緊實的腿部肌肉，沒入溫熱的池水裡，發出一陣舒服的歎謂。

齊越實在是沒眼看，扔過去一條浴巾遮住了沈懷川的上半身，“遮遮快遮遮，你這成何體統。”

不過多時，徐承理也下了水。

沈懷川發出了疑問：“我幹什麼了你要遮我，老徐也脫了你怎麼不遮他？”

齊越說得理所當然：“你那塊頭練得太好了我嫉妒不行嗎。老徐跟我一樣沒塊，當然不用遮。”

“去你的！”徐承理感覺自己的□□被冒犯，皺着眉頭罵了齊越兩句，到最後卻是被氣笑了。

他一個成天坐在座位上埋頭苦學的，确實抽不出多少時間鍛煉身體。

“我真服了，誰要你成天不是坐着打遊戲就是趴着睡覺，不運動怎麼會有肌肉。”沈懷川覺得荒謬，卻也抑制不住地笑了。

“你不懂，打遊戲也是一種運動，調動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的運動!”齊越不依，身體用力，指望能自動生長出哪怕四塊腹肌出來，但最後以失敗告終。

沈懷川笑得更大聲了，扶着池子邊緣的手臂晃出幾朵水花，擡眼望去，卻看到了令他心頭一顫的一幕。

方才一直沒作聲的江栩甯身上披着一條白色的浴巾，蹲在池子邊緣伸手試探水溫。

對方骨架不小但身形清瘦，冷白的皮膚在稀疏缭繞的霧氣下隐隐若現，五黑的發絲有些長了，被水汽一熏，柔順地耷拉在額頭，微微蓋住了眉毛，顯得莫名乖巧。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擡起盈滿霧氣的桃花眼時，露出那張五官完美，好看到幾近妖孽的臉。

沈懷川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節奏不明，沒來由的心悸。

對他來說本該适宜的水溫，驟然變得滾燙起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心髒跳動的聲音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江栩甯這個樣子……

齊越和徐承理笑鬧完，終于注意到一旁還沒下水的江栩甯，“大江，你咋還不下來？”

“你放心，我不給你遮，咱們這種白斬雞身材就放心大膽地泡，遮沈哥一個人的就夠了。”齊越說着還不忘揶揄沈懷川兩句。

江栩甯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順着對方的話點頭表示默許。

就在他準備揭開身上那條白浴巾的時候，一道突兀的聲音在溫泉池水中央響起。

“不行。”

沈懷川表情嚴肅，方才的笑意全無，仿佛在宣布什麼重大消息似的。

齊越：“？”

徐承理：“？”

江栩甯也愣了神，脫浴巾下水的動作頓了頓。

沈懷川不容分說地站起身，湊近把江栩甯身上的浴巾按了回去，确認包裹嚴實了才帶着人一起泡進了池水裡。

“沈哥，你這是……”齊越目光猶疑地在兩人之間打轉，不明所以。

沈懷川意識到自己過于詭異的反應後，戰術性清咳了兩聲，解釋了起來：“他皮膚太白了，我心裡不平衡，還是跟我一樣裹着吧。”

上半身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江栩甯：“？”

徐承理有些意外，打量着沈懷川麥色的皮膚，若有所思，“沒想到你也有容貌焦慮，哦不……膚色焦慮。”

齊越則是放聲大笑，笑夠了才說：“你這是幹嘛，大江都被你整懵了。”

沈懷川沒反駁，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隻是因為江栩甯跟手動加了曝光濾鏡一樣冷白的皮膚，清瘦的身形。

而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江栩甯哪哪都跟别人不一樣。

明明徐承理也算挺瘦的，讀書讀得身上沒多少肉，也白，可若是把這兩人放在一塊，沈懷川隻會對江栩甯有反應。

不像齊越開玩笑把浴巾仍他身上那般坦然，沈懷川存了點自己都捕捉不到的私心——

他不願意讓别人看到江栩甯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