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謹慎地搖了搖頭,腦中已過了千百種結局,可每一種都和他們所求相去甚遠,前路是如此的坎坷,難以捉摸,并不是所想的那般簡單,最終他歎了一口氣,“開了這個口子,将他送回,那個時候又知道會發生什麼呢?我們根本承受不住這個代價。”
他低頭用指腹摩挲着傳音符,傳音符一片平靜,證明那人還在周旋并未發生意外,他的心裡慢慢平靜,還好于陰差陽錯間是蘇閣占了先機,是他得到上天的垂憐,居然能穿破這些迷霧,相知相見相守。異地而處他若心中生了執念,也不知會不會像蘇玄墨那般瘋魔,妄圖拉上天下蒼生,為無望的人陪葬。
隻望此刻蘇閣平安無事,并非故意不呼喚他。
蘇家
自從撕破了臉,黑衣人便不再躲藏而是大大方方地換上了蘇家弟子的衣服,将整個蘇家改頭換面成了他們的大本營,這幾日蘇家修士逃的逃,歸順的歸順,被關押的關押,亂作一團,終于在蘇轍的鐵血鎮壓下安靜了些許。
蘇轍将黑衣人分成兩波一波對内鎮壓不服管教的蘇家弟子,或殺或關,他從不幹涉,從不手軟,另一波則帶着江雨岸外出,直到傍晚才回來,一波一波的輪換,最疲憊的便是身處漩渦中神志不清的江雨岸。
蘇晃本是蘇家的外門弟子,平日裡得不到重用,隻能做些雜活,這次蘇轍給了他機會,他便毫不猶豫地歸順,成為黑衣人的一分子,下起手來也十分狠辣。他拖着已經昏迷的江雨岸随手一扔,白石道繼續磨損他的靈力,激得江雨岸無意識地顫抖。
蘇晃笑了笑,看着江雨岸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心裡生出無限的快意,“你别說這江公子就是好用,他一下就把座山燒成了黑炭。”
白石道外立刻掀起一陣笑聲,
縱火燒山隻是其中一環,凡間的火凡人滅不了,隻能修士來滅,把那些龜縮在家族裡的修士引出來圍剿,哪怕是遇上能力強大的修士也沒關系,他們有這麼多道心堅定的同伴,為了以後的勝利甘心犧牲自己,用自己的生命将那些修士拖下水。
戰後他們檢查了地上的屍首,發現南海的福家和季海的尺家都有宗門大弟子命喪,什麼仙門驕傲?他們隻需自爆就能把這些家族花了上百年培養的弟子毀了,真是大快人心。
蘇晃心裡不解氣,又踹了江雨岸一腳,“他們對我們耀武揚威趕盡殺絕,這一回也讓他們嘗嘗好歹。”
蘇轍座下弟子,也是黑衣人裡的一個頭目,倒看不上他如此張狂,蘇回忌道:“好了,不要閑聊了,你們把江雨岸守好,現在正是朱雀複活的關鍵時候,不能出岔子。”
正當他們拉拉扯扯時突然看見守門的弟子提着刀,刃上還有血迹,嘴裡直嚷道:“大人不好了,花家和江家集結了一大群弟子正在門口叫嚣。”
蘇回忌皺緊了眉,心裡一陣煩躁,“真是麻煩。”
他回身看了一眼江雨岸又掃視了一眼白石道,白石道内沒有弟子敢入,他讓人把白石道的門關嚴實,絕不能放任何人進去,領着手下一路小跑至山門口,看看到底是何事。
白石道内的大樹落下幾片葉子撲在江雨岸的身上,随着樹葉飄落,蘇飛瑩輕盈落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咬着唇顫抖着手撥開江雨安散亂的發髻,露出一張憔悴布滿血污的臉,他的嘴唇幹裂滲出一道道血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蘇飛瑩哽咽,忍住哭音,生怕把黑衣人招惹來。她快速解下腰間的水壺,清冽的水讓他忍不住去追尋一點冰涼,壓制渾身的滾燙。
他的身體轟然倒地,又砸在地面上,緩了半刻鐘才睜開迷蒙的眼,就看見蘇飛瑩雙眼含淚,眼角不停地流出淚水如絲線一般。
江雨岸才回過神來,一邊說道:“你怎麼在這裡?趕快出去。”
他伸出顫抖的手企圖将蘇飛瑩推走,可雙手無力,蘇飛瑩看在眼裡心如刀絞。
蘇飛瑩緊緊地抱住他,罔顧他的掙紮,湊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我們一起離開,現在這些黑衣人都去門口對付花家和江家的弟子了。”
江雨岸頓了頓,輕輕地搖頭像是用了千斤之力,“不要傻了,現在我離不了,趁着機會你趕快離開這裡。”
蘇飛瑩銀不管,“我們一起離開。”
江雨岸無奈道:“我已經服用了蛇心果,朱雀在我體内躁動不已,再過些時日他就能吞噬我的神志。你不必在這裡守着我了,若是我發起狂來你也會被牽連的,你一個人離開更安全。”
蘇飛瑩長久沉默,又道:“總會有辦法的。 ”
趁着現在蘇家亂作一團,正是二人脫身的好時機。
那日她被打暈,醒來發現蘇家的地牢裡關着蘇家弟子,而她所在的地牢裡靜靜地坐着一個修士,她試探着和他說話,可每一句都得不到回應,蘇飛瑩發覺不對,慢慢地湊近,那具屍體并沒有腐壞,隻是靠牆靜靜地坐着,蘇飛瑩見他的樣子越來越熟悉,忍着恐懼湊近了看。
蘇家的家主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地牢裡,可外人卻不知他何時而死。
蘇飛瑩的心又沉寂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