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光盈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因為在蓄力,他以為時機已到可以破開雛焘的束縛,但稍微試試就被雛焘察覺意圖,越掙紮雛焘隻會把他束縛得越緊。
玉胧熹充滿光澤的銀色長裙上,還墜着半截如水晶一樣的無塵面。
她看看戚光盈,又看看雛焘,一時心如刀絞,想求雛焘别再這樣折磨戚光盈了,趕緊道:“雷鳴海都給你了,你還要雲的命做什麼。快放開光盈吧,他與這些事毫無關系。”
“他當然跟追雲熹沒關系,你管好自己兒子。”看向一旁戚光盈驚怒交加的臉,雛焘分寸不讓,說道,“我許諾要給戚光盈雷鳴王妃的位置,雷鳴海和王妃,缺一個都不行。你禅位雷鳴海那天别忘記帶上追雲熹一起來,我的大婚就選那一日。”
玉胧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痛道:“這便是你想出來折磨我們母子的方式嗎?雲是你的親弟弟,對他好些行嗎,求你……”
她話都沒說完,雛焘寒冽的眼神瞧過來,又硬生生把她的全部話語都憋回去。
戚光盈斬釘截鐵,道:“絕無這個可能,除非我死。”
冷如北淵雪山不可撼動的傲慢眼神,像是被戚光盈的話一擊刺穿。
從未見過老師這麼傷心欲絕的表情,戚光盈眉心微松,但下一刻又被扯起來,眼看雛焘拖着他要回南攝政王殿,戚光盈明白一旦進去,自己就再沒出來的可能了。
戚光盈不得已聚起蓮花真氣,蓮火色彩濃烈,仿佛要把整個萬福永壽宮都付之一炬。
火焰燒上全身,雛焘眉心一擰,這股真氣為燃的火焰,居然也能傷及到無堅不摧的神文太子。
但雛焘仍死死不肯撒手,白皙臉龐上火影跳動,映得他深紫眼眸渾如橘紅色,有種妖異恐怖的神态。
“老師。”原先喊起來恭恭敬敬的兩個字,如今聽來冷淡疏離,戚光盈扯住雛焘的白袖,道,“先放開我。”
火焰越燒越烈,早晚會驚動住在這裡的太後們。
雛焘被烈焰燙得面露痛苦,但不肯松開戚光盈的手,反倒越攥越緊,語氣冷冷回道:“休想——”
“放開他!”卻不料玉胧熹猛然上前,試圖去掰開他們師徒二人攥得你死我活的手指。
她剛撲過來,雛焘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臉頰,把她往武尊雕像懷裡推去,道:“不用你來管閑事,更不必你來心疼。”
玉胧熹直接撞在極玄雕塑上,磕得她婉眉微颦,茫然擡頭卻正對上極玄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狐狸眼本該顧盼神飛,數不盡的華豔與多情,令人心向往之。
可極玄眼神隻有冷冰冰審判意味,仿佛在無聲質問她。
玉胧熹被他盯得冷汗直冒,往後退了半步,卻不料一陣煙風倏地從她眼前劃過,淩厲無比,身手極快,險些将她再次撂倒。
定睛一瞧,她失聲道:“雲!”
她這聲音剛落下,追雲熹的魔劍倏然飛出,一躍而起對着雛焘連砍三劍。
一劍比一劍更狠、更用力。
聞到他的氣息,雛焘強忍痛楚,立刻用真氣化盾,接下這惡狠狠的三劍。
由于戚光盈強行從雛焘懷裡掙脫,最後一劍還是讓雛焘負了一點小傷。
他的肩頭被魔劍剮蹭開一枚小小傷口,流出來的血沿着臂膀一路到手指,滴答滴答落于地上,似美人臂膀散開的璎珞珠串。
将這道小傷痕愈合,望着現身眼前的追雲熹,雛焘淡淡道:“你終于肯拿真面目來見我了。”
比起雛焘精心裝扮的衣飾,追雲熹則穿得很狼狽潦草,衣服像随便一搭,也就勉強把身體遮擋住了。
那三劍所廢力氣不小,追雲熹落地後必須極力調息。
半身真氣已失,但追雲熹的能耐仍算鲛人至高境界,很快就恢複。
追雲熹倨傲揚起下巴,走到戚光盈和玉胧熹前方護住他倆,面無表情與雛焘對視。
胸膛起伏之餘,他欲蓋彌彰的白衣下是狼藉淤青,撚着淡淡小口小口的殷紅痕迹。
手中魔劍指向雛焘。
此地殘留的紅蓮焰火,把追雲熹霜冷眉目也燒得光影頻頻浮躍,像武尊本人籠罩在氣蒸山洶洶烈火濃煙之中,呈現出忿怒與畏怖的一面。
耳畔響起隻有追雲熹才能聽到的,伏龍離蛇那夢呓似的瘋狂心語——“雛焘竟敢在極玄老兒的雕塑面前也做出這等荒唐行徑!辱你摯愛,欺你生母,我果然沒猜錯,他就是個生來的賤人!雲,你必須殺了他!否則他仍會像幽靈一樣纏着戚光盈,永遠永遠在你所愛之人和所親之人的身上施以折磨,這是神文海婊/子們一貫的把戲。”
追雲熹神色冰封,聽着伏龍離蛇在他耳邊的碎碎念,沒去回答。
他分别解開腰間系着的“薄柿”和“九耀”,奉到戚光盈面前說道:“你的。”
戚光盈也沒問他為什麼不聽自己的話老實待在北攝政王殿,隻是靜靜接過追雲熹手裡的兩把劍。
将九耀懸于腰間,薄柿拿在手上,戚光盈率先表明身份和态度,道:“北攝政王光臨兕方城,二十八代人皇戚寐次子,戚光盈在此恭候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