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國首次在該領域獲得前沿技術,研究成果一出,舉世震驚,很有可能成為明年的考點,大家一定要記住他們的名字……”
短暫交代完雜事,老師很快見縫插針地開始講知識點。
ppt上的照片裡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分别舉着亞軍和季軍的獎牌,微笑地站在領獎現場。
然而兩者之間,理應是“冠軍”的那個人卻全身都打了碼,隻隐隐看得出身姿颀長清瘦,儀态不凡。
有活潑的學生好奇地詢問:“為什麼冠軍要打碼啊?”
“對呀,他們都這麼厲害,冠軍不應該更厲害更應該記住嗎?”
老師沉下臉,猛的一敲講台:“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
衆人噤聲。
——
狼狽的哭聲與猖狂大笑一并從最末端被鎖住的衛生間傳來,課間時間緊張,女生們排成長隊,卻各個神色冷漠,三緘其口,無一人敢去觸碰黴頭。
隊伍中的夏暗歌側首望着洗手台上的鏡子倒影出的衆人百态,微微出神。
如果是兩年前的她,就算不敢直面硬杠救下對方,也必然會自以為隐蔽地轉身跑去教師辦公室,讓老師來制止這一切。
自以為正義、自以為理所當然。
十三歲的她,還不知道,“行善”,是會遭報應的。
沉默中很快排到她。
夏暗歌出來的時候,最末端的衛生間已經被打開,幾個枯瘦的女孩笑嘻嘻地圍繞着一個粗壯黑黃、神色傲然的“大姐大”聊天,神色酣足意滿,顯然已經極其盡興。
楊芳表面在和姐妹們談笑,實則一直在觀察周圍人,搜尋其中“心懷不滿”“神色憤憤”的人。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定在夏暗歌身上,意味深長地“喲”了一聲,“奶牛姐出來啦。”
“嘻嘻,奶牛姐不會又要路見不平拔刀相救吧?”
“人家跟那賤.人可是好姐妹,說不定連賣都是一起的,啧啧。”
“不知道奶牛姐一晚上多少錢啊,肯定比她們貴些吧?畢竟……哈哈哈哈。”
“想什麼呢,人家平時妝也不畫,發型也不做,土成這樣,哪個男生看得上啊?”
“聽說她還勾引過李越?結果人家轉頭就跟兄弟們分享了,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夏暗歌恍若未聞,神色如常地走到洗手台淨手。
鏡頭五個頭顱同時轉過來看她,為首之人眼中的惡意幾乎凝成實質,陰冷而警惕地探索她的每一個表情。
而她身側略矮小的女伴雖也配合地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然而細看之下卻有輕微的擔憂與不安。
當然不是擔心夏暗歌的安全。
夏暗歌這些年日漸沉默,幾乎被光華同化,尋常挑釁陰陽,幾乎都被她漠視。
她甚至都不管校群裡那些鬧得沸沸揚揚的東西。
但誰都不知道夏暗歌的底線在哪裡。
她願意入鄉随俗,高一時的許多謠言又随着時間流逝不攻自破,這兩年其實越來越少有人針對她了,甚至有不少人開始主動跟她示好。
也因此,這次行動,她們并無多少前例可循。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她們必須跟着楊芳一起試探出夏暗歌的态度,扪心自問,她其實是不願意和夏暗歌交惡的。
如果楊芳非要跟夏暗歌動手,雖然是五打一,但她并沒有信心全身而退。
高一時,與“神經病”“不合時宜”“不懂規矩”“不知尊卑”“怪物”等名聲一起傳出來的,還有十三歲的夏暗歌的戰績。
她跟着楊芳,是為了不被欺負排擠,沾一沾威風,她私心其實并不想結仇,打黃瑤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也就罷了,打夏暗歌,雖然輸赢不好說,但誰都知道,她絕對不會束手就擒。
更要命的是,她可能還真有魚死網破的能力。
正在這時,“咚”的一聲響起,仿佛什麼東西被推倒,渾身髒污濕透的女孩狼狽地扶着門出來了。
楊芳眉一挑,轉移了注意力,嗤笑一聲:“我就說黃姐沒事吧,人家有精力跟那個賤人搞事情,咱們這點小打鬧又算得了什麼?”
無獨有偶,隔壁男廁所此時也門大開,男生們哄笑着拖着一個瘦弱男孩出來,男孩臀部有污濁的血迹,駝背彎腰,走路姿态怪異艱難。
他正撞上年級主任巡視,然而中年女人漠然地撇了他一眼,厭惡地低罵一聲。
男孩習以為常,雙眸一片死寂。
女孩雙眸卻一下子亮起來,面色決絕如存死志,沖上去,嗓音僵硬怪異卻嘹亮:“老師………”
楊芳笑嘻嘻地走上去,當着衆人的面一把将女孩推得滑倒在地,親熱地說:“老師你今天好漂亮啊!最近怎麼樣?”
中年女人面色柔和下來,寵溺嗔怪地地望她一眼:“就你淘氣!你們隻要不搞事,我就一切都好!”
楊芳親昵地蹭了蹭老師胳膊:“我這麼乖,能搞什麼事嘛。”
中年女人斜着睨她一眼,從鼻腔裡悶哼一聲,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時間師慈生孝,好不和諧。
然而注定要有不和諧的人破壞氣氛。
黃瑤有些茫然地看着這“美好”一幕,半晌回神,急匆匆地道:“老師,楊芳她們把我拉進衛生間毆打我!還把我的頭按進垃圾桶裡!之前聞靜也是因為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