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睜開了雙眼，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閉眼。

看着明遠山目不斜視地幫他打抑制劑，痛感讓他恢複清明，也讓他感覺到一絲的快意和沉迷。他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幾分鐘。

隻是這一切在某個不合時宜的人出現後不複存在了。

他恢複了一成不變，無趣的自己。

隻有在無數個黑夜裡，他才會獨自回味當時的感覺。黑暗中的他，閉上眼睛，想着青年細白的脖頸，光膩的皮膚，最終呼喚出一句：“明。”

明遠山Omega的第二性别暴露的那天，他趕過去了，卻無功而返。從明遠山的工作室出來以後，旁邊的愛德華整個人哭喪着一張臉。

他反而笑了。那兩個人在一起就停止了嗎？他道德感倒是沒有愛德華那麼高。

他在等，等此時相愛的人厭倦。或者他在賭，賭那兩個人什麼時候産生誤會。

而他會在旁一直觀察注視着他們。不主動破壞已經是他紀堯姆·德尚的最大禮貌了。

最好不要讓他看到他們感情出現破綻。他一定會抓住機會，把黑發青年牢牢綁住，放在沒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讓他再也無法掙脫。

“一個合格的獵人，是會把知道的秘密放在最适合的時候給予對方一擊的。就像打撲克一樣，底牌越多，勝算越大。我有的是耐心。”他對自己這樣說。

明遠山離開的日子終于到了。他和愛德華都去送行。

他看着黑發青年穿着筆挺的太空軍軍裝站在路德維希旁。在他們身後，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太空軍軍人。

青年最後離開時對他說：“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找到令你快樂的事情。”

原來明遠山知道他不快樂。可笑的是，如果明遠山願意，掌握快樂的鑰匙的人，就是黑發青年本人。

而如今，這個青年轉身而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堅決。

他站在紅毯旁目送那兩人登上太空艦，周圍在鳴放禮炮，路德維希在朝送行的人群招手，明遠山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後側。

紀堯姆低頭笑了一下，跟結婚似的。他心裡說着——殿下，你們，最好情比金堅，不要給我機會。

隻要明的心還在路德維希身上，他就按兵不動。

艦隊一艘艘駛離了軍用太空港，逐漸再也看不見。他拍了一下身邊明顯情緒不佳的愛德華的肩膀，說道：“走了。”

有的時候他挺羨慕愛德華這個傻子的，情緒外放，往來自由。

十年之後，德尚家依舊如日中天。德尚家的繼承人紀堯姆已經掌握家族的絕對話語權。隻是在婚姻一事上，紀堯姆遲遲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德尚家名義上的族長的書房内，老人坐着，年輕的繼承人站着。

“祖父，您找我什麼事？”紀堯姆穿着繁複的西裝，戴着銀色邊框眼睛。

“你身邊是不是需要一個人照顧你？”老人問道，“需要給你挑選幾名适合的Omega嗎？”

紀堯姆聽懂了，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祖父，不必了。情愛于我無用。”

老人看着自己親手挑選出來的繼承人，最終垂眸歎了口氣：“也是，你自己做主吧。”

紀堯姆見祖父無事，便動身離開。

離開房間後的紀堯姆和助手說：“把在祖父身邊進言的人處理了。”

“是。”助手領命。

他不喜歡被人主宰的感覺，縱使是一手将他帶大的祖父。所有人都說德尚家的少爺禮儀周全，優雅從容。跟他打交道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内裡辦事狠戾，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紀堯姆摸了摸自己的銀色眼鏡框，無人知道，這個眼鏡必要時可以充當投影光屏使用，切換模式後，上面的壁紙就是一張照片。他和明遠山的二人合照。兩人都是身穿着皇家軍事學院的軍裝，一藍一黑。他看向身邊的黑發青年，目光缱绻。

他确實沒有欺騙自己的祖父，這十多年來，他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情愛于他無用，除非是明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