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栖宗山腳，晏澈舟沒理會謝溪的話，而是盯着葉昭昭，神情難辨。

葉昭昭抓着沈璃的手，一臉無畏地盯回去。

這個大壞蛋怎麼每次都奇奇怪怪地看着她。

忽然晏澈舟上前一步走到葉昭昭面前。

葉昭昭下意思想躲，但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接着她便瞧見這人在她肩頭上方抓了一把，一絲黑氣憑空出現在他掌心。

倏地，衆人睜大眼睛：“真是魔氣！”

晏澈舟一臉漠然地将這縷魔氣碾碎，掃過衆人，最終停留在葉昭昭身上：“先回去。”

這與衆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幾人雖心底疑惑，但黑影重重，不是細究的好時機。

葉昭昭趴在謝溪背上，回想方才那個夢，依舊是模糊一片，想被人特地用一塊紗遮住一般。

她湊在謝溪耳邊：“昭昭剛剛做了一個夢。”接着她帶着幾分懊惱說：“不過記不起來了。”

謝溪眼神一瞬間銳利許多，但他仍溫聲哄着：“沒事，不着急。”

葉昭昭擡手敲了敲自己腦袋，不過因為怕把自己敲痛，所以力氣很輕。

晏澈舟看了眼臉氣得圓滾滾的葉昭昭，很快便将目光收回來。

這小胖鳥看起來笨笨的，八成遺傳他那便宜爹。

他上前一步：“走吧。”

聽到這話葉昭昭拍了拍謝溪的肩頭，讓對方把自己放下去，她最近吃的有點多，怕把謝師兄壓壞了。

謝溪可不知道葉昭昭心底的想法，不然他能默默背着葉昭昭在宗門跑一圈，表示自己絕不會被雲朵般的小鳥給壓壞。

葉昭昭從謝溪背上爬下來，落地時才發現晏澈舟手裡攥着一根金色鳳羽，流光溢彩，隻一眼便能想象出那隻鳳凰耀眼的身子。

有點眼熟，葉昭昭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

很快，她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晏澈洲身前：“這是哪來的?”

晏澈舟低頭瞥了眼，鳳羽在他指尖轉了一圈。

現在面對曾經視若珍寶的禮物，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膈應。

眼不見心不煩。

他将這根羽毛扔進袋，冷笑道：“有人不要了，随手塞給我。”

這話說得輕飄飄，氣得葉昭昭使勁跺跺腳：“不……不四擡舉!”

這是她這幾日學的新詞，不過說的還不是很熟練。

這怎麼會是不要的!這可是她娘親最漂亮的尾羽，一定是非常珍重地送出去。

周圍人瞬間屏氣，這小團子真敢當面罵晏劍尊啊!

幾人連忙将葉昭昭拉到自己身後，怕晏澈洲生葉昭昭的氣。

謝溪看着晏澈洲：“師尊，昭昭她還是個小孩子……”

晏澈舟看了眼胳膊肘朝外的徒弟，又看向他身後那個紅着臉梗着脖子的團子，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向前走去。

剩下你看我我看你，然後迅速跟上去，但都沒敢搭話。

葉昭昭被幾人圍着，還在為方才的事生氣：“昭昭才沒有說錯！”

沈璃小聲哄道：“是的，昭昭才沒有錯。”

葉昭昭哼哼兩聲，沒有再多說。

回到小屋時，葉虞韫正坐在小院裡拭劍，明日是她給宗門弟子教學的第一天。

當年離開宗門時，她還是個讓長老們頭疼的弟子，沒想到幾百年過去，竟也輪到她教導弟子。

葉昭昭像隻歸巢的小鳥撲過去：“娘親！”

聲音似乎聽起來和平時一樣，但葉虞韫卻聽到一絲難過。

她連忙放下手中劍，接住撲過來的小團子。

“怎麼了?”

葉昭昭依偎在葉虞韫懷裡，忽然鼻尖有些發酸，她娘親多麼好呀，如果知道自己送出去的珍寶被人這般對待，該有多難過。

大壞蛋可真壞！

葉昭昭不想說出來再傷她娘親心，指尖卷着一縷葉虞韫垂下的發絲，小聲道：“逛累了。”

葉虞韫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沒有相信她這話，但也沒繼續追問。

若真是逛累了，即便累的睜不開眼，也一定會拉着她迷迷糊糊說山下遇到的新奇事。

她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沈璃：“謝謝送昭昭回來。”

沈璃腼腆地笑了笑，她上前一步，告訴葉虞韫關于葉昭昭身上魔氣一事。

葉虞韫心頭一緊，将葉昭昭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見真沒有問題，才放心一點。

接着她拉過沈璃也将對方檢查了一遍，見都沒什麼問題才松了口氣。

“早些回去休息吧。”

蓦地沈璃紅了臉，緊張地将自己手腕從葉虞韫掌心抽出來。

和前輩親密接觸了！

她磕磕巴巴地道謝，然後同手同腳地轉身離開。

等沈璃離開後，葉虞韫這才發現懷裡的小團子不知何時睡着了。

她輕笑一聲，輕輕捏了捏懷裡小團子的臉蛋。

“小豬一樣的睡眠。”

深夜，萬物寂靜，葉昭昭從夢中驚醒。

“昭昭想起來了！”

她連忙去拍另一側的娘親，卻發現周圍空蕩蕩，隻有她一人。

她嘗試呼喚：“娘親！”

無人回應。

她抱緊自己的小枕頭：“七七！”

依舊會有人應答。

房間安安靜靜，此時卻像會吃人的怪物。這一天下來的恐懼終于再次爆發。

葉昭昭跌跌撞撞地跑下床，朝房門的方向跑出去，即将推開門時，門被外打開了。

她一把撞到來人的腿上，跌坐在。

“昭昭！”葉虞韫的聲音響起。

這時葉昭昭才發現對方是自己娘親。

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哭哭啼啼地抱着對方的小腿：“娘親，你去哪了……嗚嗚嗚……”

稚子的哭聲讓葉虞韫的心揪起來，她連忙将地上的小團子抱起來，拿出手帕輕柔地擦幹對方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寶貝，娘親不該悄悄出去的。”聲音裡滿是自責。

葉昭昭緊緊抓住葉虞韫的手指，打了個哭嗝：“不怪娘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