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晗一直低着眼,白袅一直神遊天外,以至于兩個人都沒有發覺,程譽和賀宥廷的目光始終沒有從這邊移開。
程譽聲音很輕:“我不在的時候,出了什麼事嗎?”
他的指尖落在脂膏般的玉石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隻那長睫低垂,瞳孔略微透着點黑。
賀宥廷指間掐煙,眉眼間的冷意更深。
“應該是發生了些的,”他低聲說道,“具體是什麼情況,還要再看。”
他們的話題很跳躍,一會兒是軍區的事,一會兒是議會的事,忽然又跳到了家事上。
隔得有些距離,白袅聽不清晰,她想吃點蛋糕,最近吃得太素了,再跟着莊晗這麼天天吃青菜下去,她是一定會被素死的。
快正午時,兩人才算是談完。
中午他們喝酒,莊晗更沒有插話的餘地。
白袅不理解她為什麼不走,非要在這裡待着,他們講話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回去多睡一會兒。
這幾天她睡得都不好。
不過那個道士過來了,這讓白袅有些高興。
她從來都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更不喜歡滿口大話的神棍,但現在她看見道士,就跟病人看到醫生似的,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道士說他是跟在程譽身邊的。
這個白袅也知道,程譽身邊的人不簡單。
他到什麼地方都有人跟着的,他那邊的能人異士也是出奇的多。
白袅有段時間生病不舒服,在醫院住了好久也沒見好,最後是程譽身邊的一個老醫生用土方子給她治好的。
聽到這個說法,莊晗倏地松了口氣。
她含着淡雅的微笑,輕聲說道:“原來是這樣,是晚輩失敬了。”
莊晗的神态一下子就舒展很多。
她以前是在修仙世界待過的,對道家玄學很了解,三言兩語就和道士談了起來。
系統一臉震撼地拍起手來。
【宿主好厲害,懂得也太多了吧。】
莊晗很擅長通過言語讓人高興,更何況這是她很了解的領域。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恰到好處,适時地表露疑惑或是明悟,讓那道士耐心解答的同時,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落下來過。
白袅也睜大了眼眸。
要不是攻略對象是這四個變态,她覺得按照莊晗的攻略能力,分分鐘就能把任務完成。
白袅是不懂這些的,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以前也玩過攻略遊戲,裡面的對話要是有莊晗半分厲害,她肯定就能通關了。
白袅不喜歡莊晗,但俗話說的好,擇其善者而從之。
莊晗攻略這麼厲害,她要是成功偷師,學會點東西,等到時候奪回身體了,也好能做更多事。
白袅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她太不懂感情了。
她低垂着眸子,長睫也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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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程譽和賀宥廷那邊結束,白袅飄到天外的心才收回來。
她看到兩個人過來,緊忙收回了目光。
白袅坐得乖乖的,有點莫名地心虛。
程譽唇邊含笑,神色随意地說道:“難得回來一趟,讓袅袅去我那邊坐坐,行嗎?”
他是真的有點醉,那身白色的軍裝都遮不住浪蕩的調子。
他們兩個人不知道談了什麼。
賀宥廷沒多言語,輕聲說道:“好。”
白袅望着他們,卻莫名地有一種不太好的預兆。
但這種事哪裡是她能決定的呢?
她最多能在他們說“想要一個寶寶”的時候,哭着喊一聲“别”。
白袅去哪裡都不用收拾行李,因為哪邊都有她的東西,也都有專人侍候。
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而且大部分時候她都在首都待着,哪怕從東郊橫跨到西郊,也距離不遠。
白袅懶散地窩在車裡,她發現一件很神奇的事。
她其實可以微弱控制她的身體的,尤其是在莊晗也不怎麼集中注意力的時候。
白袅沒法給自己找出遊戲機,但至少她可以讓自己坐得舒服點。
她半阖着眸子,很想就這樣睡過去。
可沒多時車就停在了程家。
程譽有事情先走一步,讓随扈開車送白袅回來的。
這個司機好像是新來的。
他沒有把她送去程譽私人的那座宅邸,而是送到了程家的主宅。
白袅抿着唇,坐在車上,一點也不想下去。
她跟程家人最早打交道,不是因為程譽,而是因為程譽的妹妹,那位曾經做過段希然未婚妻的大小姐。
那時候她們不歡而散。
白袅驕縱任性,從來不懂什麼是“做人留一線”,程家惹到她了,哪怕他們權勢再重,她也不會給他們低頭。
她完全沒有想過,日後再相遇該怎麼辦。
程家應該是知道她和程譽的事的,不過程譽把她藏得緊,這些年都還沒打過照面。
但白袅管不了别人怎麼想,怎麼做。
程譽早先就說了今天回來,原來說是早上,後來又改到了中午,最後是下午。
程家人已經等了有些時候了。
程家大小姐滿臉笑顔,一邊俯身走下階梯,一邊挂斷電話:“先不說了,我哥哥回來了。”
車門緩緩地打開。
白袅阖上眼眸,掌心全是汗,全然不想跟她打交道,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在末日到來之前,率先響起的是莊晗的聲音。
她似乎帶着困惑,又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地問道:“系統,這個世界的人都有通訊設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