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晨光透過紗帳照在少女白裡透紅的臉上。
暖洋洋的被窩,舒服地不想起床。
掙紮許久,姜雲芽終于睜開眼睛。
“公主,您醒啦?”侍女桃花正好推門而入,我來給您更衣洗漱,廚房那邊已經備好早膳,待會兒梨花就會送過來。
這是昭明殿?姜雲芽晃了晃睡暈的腦袋,隐隐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
“今日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姜雲芽望向床邊腳踏櫃上華麗的紅色禮服。
“公主,您這是睡迷糊啦?今日是您十五歲生辰啊!”桃花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姜雲芽摸摸自己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左手心也完好,沒有傷疤,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由桃花服侍洗漱。
看着桌上豐盛的早膳,香氣撲鼻,姜雲芽開心地吃了起來。
在一旁服侍的侍女感覺今日的公主有些不對勁,好像有些心事。不過應該是今日要舉行成年禮,有些緊張的緣故。
用完早膳,按規矩要去給雲皇和謝貴妃請安,不過姜雲芽從來沒有好好遵循過就是了。
姜雲芽帶上兩個貼身侍女,往謝貴妃的昭雲殿走去,不知為何,今日迫不及待地想見父皇母親,好似已許久許久未見,事實上昨日晚膳還是一家人一起吃的。
隻見雲國兩個身份最貴重的人正面對面坐着用早膳。
雲皇,年近四十,年輕時是雲國第一美男,氣質卓然,一襲黑色蟒袍盡顯尊貴,隻不過看向對面的謝貴妃時,眼裡的柔情仿佛要化成盈盈露水滴落出來。謝貴妃也曾是雲國第一美人,歲月從不敗美人,看起來隻有二八年華,實際三十多的年紀,眼角不曾長出一絲皺紋。
姜雲芽看着眼前溫馨的一幕,不自覺的眼眶發酸,“父皇,母親,晨安。”
謝貴妃看到女兒俏生生站在門口,有些羞澀的嗔了雲皇一眼,起身拉着女兒坐下。
姜雲芽雖是雲國唯一的公主,也是雲皇唯一的子嗣。整個後宮隻有謝貴妃一人,隻不過月有陰晴圓缺,貴妃再尊貴,也始終是個妾。姜雲芽不願謝貴妃難過,因而從小就喊“母親”,非“母妃”。
隻願此情此景長存,永不凋零。
昭明殿,紅衣盛裝打扮的少女好似一隻快樂的蝴蝶,穿梭在賓客中,笑聲嬌俏,沒有帝女半點矜持,即便尋常女兒家十五歲的成年宴席也不能有如此松快的氣氛。奈何雲皇寵溺,任由肅穆的皇家成人禮,在七公主任性而為下成尋常家宴一般,就連古闆的老臣都當作自家孫女來寵,無奈一笑。
授禮的吉時已到。
這次與上次不同。
雲皇攜貴妃站到白玉階上,在衆多親人、大臣的祝福下,青雲簪順利地戴上姜雲芽的發髻。
次年,姜雲芽正式繼位,國号翾。
姜雲芽在位百年,一生勵精圖治,雲國成為金雲島第一大國,邊疆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翾曆一百年,姜雲芽一百一十六歲。
燈火昏黃,兩鬓已染上白霜的女子提筆書寫退位诏書,一生未婚嫁,身後無子女的姜雲芽早已培養好皇位繼承人。
這一生非常圓滿,父皇在自己接替皇位後,帶着母親在民間遊曆,如普通夫妻一般恩愛。在自己的陪伴下走過最後的時光,兩個人生同寝,死同穴。
無愧于民,無愧于己。
唯一遺憾的是,青雲簪靈始終沒有蘇醒。
姜雲芽神色溫柔地撫摸着青雲簪,握着這支陪伴自己一生唯一的一件發飾,猛地刺向心口。
心魔破!
醒來的姜雲芽握着青雲簪,淚流滿面。
是的,重新從昭明殿裡醒來的那刻,姜雲芽就知道是心魔考驗。但是她舍不得醒來,想再看一眼朝夕相處的桃花和梨花,想抱一抱父皇和母親,想看着雲國繁榮,百姓幸福。
雖然是黃粱一夢,但在心魔裡過完的這一生就是原本姜雲芽的人生軌迹,如果沒有發生意外。
原來我的心魔并不是報仇,而是所有愛的人都得償所願地活着。姜雲芽終于看清自己的心,隻見一縷黑煙從心髒處逸散而出,在空中消失不見。
困囿自己三年的郁氣消散,曾經背負的千鈞重物轟然落地,姜雲芽感到無比的輕松和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