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淩青病了,因着一場不合時宜的雨。
一連着幾日天晴,彭淩青便也沒怎麼在意,一場雨下來便大病了一場,不過她雖是病了,可這補品倒如流水般進了挽春宮,本該冷冷清清的挽春宮倒熱鬧的有些怪異。
眼見剛送走了皇後宮中來送補品的宮人琦銘正想休息會卻聽屋内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雖說未聽到彭淩青的怒喝,但此刻如此安靜倒是有些異常,念及此,琦銘心道“不好。”擱下喝了一半的茶水,提步便去尋彭淩青。
碎作一地的精美瓷器常人見了總該感歎兩句暴殄天物,可琦銘倒是一副見慣了的模樣,隻随意一瞥便小心的繞過碎瓷片。
彭淩青此刻正舉着花瓶要往地上砸,琦銘擡眼一看,這花瓶是前些日子姜淵賞的,怕彭淩青氣消了遷怒自己,琦銘也顧不得地上的碎瓷片了快步走上前拉住彭淩青。
彭淩青見琦銘攔住自己,手腕稍稍卸了力,任由琦銘将花瓶拿去倒也沒說什麼,虛虛撫了撫因着方才動作有些散亂的發絲。
琦銘放好花瓶,回頭便見着彭淩青已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神态倒像是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彭淩青喜怒無常這事在宮中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見着彭淩青這模樣,琦銘也是習以為常了。
“娘娘,小廚房方才炖了些蓮子羹,可要用些?”琦銘試探着開口。
彭淩青并未擡眼看她,低下頭不知想着什麼,懶懶的道:“既是做好了那便端上來吧。”
琦銘點點頭便往外走吩咐去了。
蓮子羹端上來後琦銘便站在一邊等着伺候,彭淩青倒還是一副怏怏的模樣,手中調羹不斷翻着。
琦銘見她如此,試探着開口,“娘娘,方才乳母來報,三公主今日一醒便吵着要找您。”
彭淩青對自己女兒倒是一如既往的上心,聽了她這話,放下手中的調羹,扭頭看過去,有些生氣道:“平日如何吩咐你們的,莫要拘着寓兒……”
話未說完,琦銘便解釋道:“娘娘這可是錯怪奴婢了,三公主體弱,奴婢特意吩咐了乳母,過會暖和些再帶三公主過來。”
聽她這麼說,彭淩青氣才慢慢消下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尚未病愈,此時姜和寓過來怕過了病氣。
“罷了,如今我大病未愈,莫讓寓兒來了,待會過了病氣便不好了。”想了想彭淩青又繼續道:“将昨日收到的那些小玩意送去給寓兒。”
說完話見琦銘還跪着,便道了聲,“莫跪着了,起來吧。”
琦銘依言起身,道了聲好便往外走,剛出殿門崗便見一宮人慌慌忙忙的往這邊走來,怕擾了彭淩青,琦銘便走上前去。
宮人見是琦銘也停下了腳步,先朝琦銘微微福了身,接着便問道:“娘娘可在殿内?”
這宮人本是挽春宮内灑掃的宮女,前些日彭淩青差她去盯着玉春宮,找了個由頭便将她打發到了掖庭,彭淩青又在其中操作了一番,尋了玉春宮一位宮人的錯處便将她換了進去。
琦銘見是她,便知是玉春宮有了什麼苗頭,“随我來。”
說罷琦銘便在前頭走着,走到殿前讓宮人停在外頭等候傳喚,自己先進去問着彭淩青。
“娘娘,玉春宮有消息了。”琦銘走到彭淩青身邊為她揉着肩,說着朝門外揮揮手讓方才的宮人走上前來。
彭淩青這麼一聽,倒也來了精神,擡頭看向宮人,“什麼消息?”
宮人将玉春宮近日發生之事同彭淩青說了,見彭淩青聽完面上神色并無變化,心中有些慌神。
她不過掖庭一個小小的宮人,當初挽春宮人手不足,掖庭要送些宮人過來,宮中素傳宸貴妃此人不好相處,自願去的并不多。
可她想着在哪不是伺候,況且宸貴妃素得聖寵,在挽春宮當值總好過在那些冷宮偏殿混日子,這般想着她便找了管事姑姑自薦,這才進了挽春宮。
來了挽春宮小半年,倒也沒覺着彭淩青有多難伺候,轉頭便被彭淩青送到了玉春宮,這番操作她也有些看不明白,可得了彭淩青的命令,她隻能靠着自己的直覺尋着玉春宮的不尋常之處。
不過幸好,雖說隻是灑掃宮人,這些日子下來,她倒真發現了些不對勁,這不馬不停蹄的便來了挽春宮。
可終究不是彭淩青本人,她也不知自己帶來的消息是否真的有用,心中隻能暗暗祈求不要出錯。
琦銘聽了她的話,眼珠子一轉,俯下身在彭淩青耳邊說着什麼。
彭淩青聽完琦銘的話,唇角微微一勾,手中的帕子也不絞着了,語氣有些興奮,朝着琦銘道:“派人盯着玉春宮這幾日的動向,若有什麼異常立即來報。”
宮人聽着彭淩青的話不敢擡頭,隻低着頭盯着身前的布料。
許是看出宮人的緊張,彭淩青出言安撫道:“不必擔心,本宮自會保下你,不過委屈你再待在玉春宮一段時間,事成之後,本宮自有獎賞。”
宮人倒是不擔心彭淩青的獎賞,在挽春宮待的這段時間她倒也摸出些門道,彭淩青對宮中的宮人獎賞素來是宮中頭一份,念及此便磕頭道:“多謝娘娘。”
——
玉春宮。
“沒找到?那她還能去哪?”錦月語氣有些焦急,對着一邊的綠绮道。
蘇缇聽着今日玉春宮有些吵鬧,透過窗子還能聽見殿外叽叽喳喳的聲音,有些疑惑便透過窗子朝外看去,“錦月怎麼了?”
錦月怕蘇缇操心,便支支吾吾的不肯開口。
見錦月支支吾吾的,蘇缇便看向她身邊的綠绮,綠绮看看錦月又看看蘇缇,咬了咬唇還是開口道:“娘娘,咱們宮裡今兒少了個灑掃宮女。”
還未等蘇缇開口,錦月便忙道:“待會再差人好生找找,怕是跑去哪兒躲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