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沒睡好?”陸時驚想起方才錦月同自己說的,一隻手支在桌上撐着下巴笑眯眯看蘇缇。
“雷聲大,被吓醒了。”蘇缇歎了口氣“原想着下雨能睡得好些的。”
“待會雨停了要出去走走嗎?”陸時驚看着蘇缇盯着窗外,看出她在屋内待不住了。
蘇缇連忙點點頭,她想出去透透氣。
傍晚時分天色初初放晴,蘇缇這些日子一直在屋内,早就待不住了。
今日錦月同陸時驚再三确認,得了陸時驚的保證才敢将她放出來。
不過錦月還是擔心她家娘娘,便扶着蘇缇出來,直到蘇缇明确表示可以自己走才松開了手。
陸時驚和錦月陪着蘇缇在院子中好好的走了一遭,待蘇缇走累了便說到亭子中坐會。
走到亭子中,錦月扶着蘇缇坐下,陸時驚随後也坐在蘇缇對面。
二人便這般面對面坐着。
錦月又端來了茶放在二人面前。
“你看!”蘇缇四處看着,倒是發現剛剛走着未發現的東西,便驚喜的對着陸時驚道。
順着蘇缇的手指,陸時驚擡眼看去,不遠處正是那片她前幾日讓錦月新添的花木。
陸時驚笑看着點點頭。
“我記着那兒我原先種了株垂絲海棠……”蘇缇微微皺眉,難不成她記錯了?
說着蘇缇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二人面上,隻見錦月一派心虛樣,陸時驚倒是面色不改,還有心情拿起茶杯喝茶。
蘇缇心下便知,這怕是與她二人有關了。
“前些日子不曾打理,那些花木……都枯死了。”錦月在一邊有些心虛的解釋。
“然後呢?”蘇缇挑眉笑着看錦月。
“然後……”錦月說着卻是卡了殼,若娘娘知道她擅作主張将花木換了,怕是會生氣……
“别為難她了,我看着都枯了,再好好養着倒不如換一批來的快。”陸時驚說着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看,換了一批花木是不是好些了。”
“那些花,我看了,即便你好好打理着也會枯死,不如換了……”陸時驚怕蘇缇多想,又解釋着,扭頭卻看蘇缇眼眶紅了。
聽着陸時驚的話蘇缇頓時紅了眼,喃喃道:“原來花木枯了換一批就好了。”
錦月見自家娘娘如此,便求助的看着陸時驚。
陸時驚擺擺手,得讓蘇缇自己想明白。
忽的,蘇缇像是想明白了。
“原是我自己鑽牛角尖了……”蘇缇埋下頭,聲音悶悶的。
陸時驚看着蘇缇,今日雖出門,但錦月未給蘇缇梳太複雜的發髻,蘇缇幾番動作下來,幾絲烏發抽離了出來。
倒是襯得蘇缇弱不禁風。
陸時驚記得,蘇缇剛嫁到安王府時,姜淵與蘇缇也曾舉案齊眉。
如今……
或許是帝王薄情。
“瞧着倒是賞心悅目。”蘇缇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笑着對陸時驚說道。
蘇缇擡起頭來陸時驚才發現她臉上還有些淚。
錦月見了連忙拿出手帕要為蘇缇擦淚,蘇缇接過手帕便自己擦了起來。
“可擦幹淨了?”蘇缇捏着手帕問道。
陸時驚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下颚。
見蘇缇呆愣狀,陸時驚自她手中拿起手帕便為她輕輕拭去餘下的淚。
“時驚。”蘇缇許久未喚她名字了,這一喚,倒是有些當年的味道了。
蘇缇低下頭聲音悶悶的道:“我昨晚夢見我父母和兄長了。”
蘇缇的父母和兄長……
陸時驚是認得的,蘇缇的父親乃與鎮北大将軍齊名的鎮西大将軍蘇重,她的兄長蘇銳也赫赫有名的少年将軍。
隻是當年大月山一戰,蘇父與蘇銳為護滿城百姓,與敵軍血戰到底,待到援軍來時卻也沒撐住去世了。
蘇母聽了這般噩耗,大病一場,最後也撒手人寰了。
此後,蘇缇親人便隻餘下祺殊與姜淵了,如今倒是隻剩下姜淵一人了。
此事對蘇缇來說太過沉重,陸時驚一時也不知如何搭話。
蘇缇倒也沒想着陸時驚搭話,繼續說道:“我夢到父親母親和兄長都陪着我。”
“兄長還同我說……”
“他們說什麼了?”陸時驚心不在焉的回着。
蘇缇歪歪頭,想了想,沒想起來,擡起頭看着遠處,語氣有些低落“不記得了……”
她竟然忘記了……
夜色漸晚,長春宮内。
高巧茗在侍女服侍下正要歇息。
“娘娘!娘娘!”芮衡快步走進來,朝着高巧茗行了個禮又激動的道:“招了招了。”
“去将宮中各位嫔妃都召來。”高巧茗嘴角牽起一抹笑,眼睛微眯看着門口。
“這會怕是有些晚了……”芮蓮擡頭看着高巧茗的臉色,又急忙改口道:“奴婢這就去。”
芮蓮領了命便出門派了宮人去往各宮召嫔妃前來。
安排完這些,芮蓮松了口氣,擡頭看着漸暗的天空。
今夜怕又是不得安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