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予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一下就回憶起當時在南湖鎮，鄭玉在拉開他那個“工作室”大門前眼神也是和現在如出一轍的狂熱。

當時江淮予還覺得自己被他涮了，氣的用東西砸他，沒想到那個時候隻對磨菜刀精通的鄭玉，現在真的一點點變成了上一世他所聽聞的那個鄭玉。

蕭安措一直站在他旁邊，冷不丁地突然說了一句：“上一世我見過鄭玉。”

江淮予笑了下，問道：“是不是和現在一樣，我有的時候都有點佩服他，怎麼會有人時時刻刻都這麼有精力，别人一樣的時間裡隻能做一樣的，他能做三樣。”

沒想到蕭安措下颌稍稍收緊，深深眸色望向鄭玉，“那個世界裡，張悅死了。”

江淮予的笑容僵在臉上。

張悅死了？

怎麼會死？

“要不是你在那時去了南湖鎮，恐怕現在鄭玉身邊隻有一個鄭麒了。”

在南湖鎮外，蕭安措恨鄭玉傷害了江淮予，不僅言語上刺激他，還割傷了他半個肩頭，他本意是想直接殺掉鄭玉的，但在看到鄭玉滾落到地露出面孔的瞬間，蕭安措艱難地把面前這個雖然一臉驚恐但看起來還意氣風發的鄭玉和上一世那塊腐朽發爛的木頭聯想在一起。

“張悅死在了院子地窖裡那隻蟲母變異種手下，鄭麒怪鄭玉沒能保護好母親，所以父子關系一直都很緊張，鄭麒不喜歡鄭玉的貪圖安穩，一心想要闖蕩出自己的天地來，他成年後就瞞着鄭玉離開了家，去了保護倉做先遣部隊，鄭玉不放心他，一直躲在暗處保護他，為了鄭麒每次能從戰場上安全回來，他開始苦心鑽研護甲，後來鄭麒受了一次重傷，他才意識到，光有護甲是不足夠的，殺不死變異種，變異種就會殺死鄭麒，所以他開始制造武器。”

“他一直隐姓埋名為保護倉無償研制武器，唯一的要求就是鄭麒能優先選擇，後來他名氣越來越大，鄭玉所制變得熾手可熱，後期他随意鍛造的一把兵器或者盔甲都可以賣到幾十萬晶石，可鄭麒一直和他都有隔閡，我的記憶裡，鄭玉在一次提取變異種能量核的過程中感染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鄭麒張貼了尋人啟事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江淮予沉默了許久，再看向鄭玉時眼神沒有了剛才的輕快，取而代之的是痛惜和無奈。

沒想到鄭玉上一世和這一世的命數會相差如此大，江淮予幾乎難以想象整日郁郁寡歡的鄭玉會是什麼樣子。他這一世遭遇了南湖鎮一劫後，很爽快的離開了家鄉，為了能和他同路甚至低聲下氣過，一點都不像是上一世那個貪圖平穩的人。

命運的改變真的讓人捉摸不透。

“所以他那把三棱陰陽锏是給鄭麒打造的？這些事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蕭安措表情變得不自然，正巧這時，鄭玉突然大喊了一聲。

“好了！”

大夥齊齊望去，之間門肚子被掏了一個大洞，有人肩膀那麼高，高聿風用心智力感知了一下，點頭說：“可以進。”

一進去，空間豁然開朗，這裡和外面複式别墅的裝潢完全不同，牆壁和天花闆都散發着藍色的冷光，空氣裡有淡淡的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乍一看，像個廢棄很久的醫院走廊。

走廊上什麼都沒有，他們跟着宋閩的指示先左拐，而後右拐。

在穿過一道敞開的機械門後，味道變得愈發刺鼻，空間變得更大更空曠，像極了醫院的一樓大廳，高聿風站定，擡頭去看挂在二樓欄杆外側的大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記錄着什麼東西。

正當他們要靠近仔細去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終于來了！！！”

是宋閩！

一個多月不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頰深深的凹陷進去，眼窩下吊着一個大黑眼圈，穿着一身實驗室的白色褂子，人雖落魄，但精神頭十足，像一隻猴子般跑了過來。

鄭玉激動地上去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好兄弟！！你沒死！！”

“我當然沒死！”宋閩兩眼冒光，“吃的，帶吃的沒！”

還好蕭安措的随身包裡帶着江淮予可以會需要的一切東西，他從裡面掏出來半張糙米餅，手還沒伸出去就被宋閩一把奪走。

他狼吞虎咽的吃，“好香嗚嗚！現在就是狗屎我也得常常鹹淡，你們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餓死我了！得虧這裡還有一些應急食物和營養補充液，但最多隻能再撐一個月，你們要再不來我真就要死了。”

“所以你當時到底是什麼離開首都來到這裡的？”江淮予問。

宋閩一抹嘴，咽下去，“我當時按照咱們的計劃，我把馮諾剛治好，他就顫顫巍巍遞給我一張字條，說他不甘心，恨保護倉這樣對他，之後就給了我一張地圖，說裡面有秘密。我靠我又不是傻子，他媽手上戴的防護器可不便宜，不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能消費起的，肯定是保護倉已經用什麼補償了馮諾一家，所幸他也要死了，再順道把咱們幾個坑進去。”

“我按着位置找過去，剛一進首都實驗室就發現不對勁，那裡頭哪裡有實驗室的樣子，儀器啊設備啊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透明的大球，旁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我剛要走近，蔣正衣就出現了，他個畜生，把我吊起來打，對，我還看到他身邊有個女孩，特别厲害！我根本就從她手底下逃脫不了。”

幾人猜到他說的大概是媺孜兵。

不過現在的媺孜兵已經和當時完全不同了，她已經被蔣正衣遺棄了。

宋閩繼續說：“我當時就心想壞事了，我們把事情想簡單了，要是大家都按照原計劃進入角樓就死定了，還好你們突然發現連廊不對勁大鬧了一場，蔣正衣出去查看的功夫，我拆了鐵鍊跑到了那個大球前面，沒想到手一伸，我就被吸了進去。那個瞬間我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再一睜眼就來到了這裡。而且你們看！”

他人往旁邊一跳，剛才和他合二為一的影子就彈了出來，随着宋閩的動作和他們打招呼。

“昨天晚上你們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們了，但是天亮的時候你們看不到我，等晚上又都睡覺了，要不是江淮予昨天突然下樓喝水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那你怎麼不出去找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江淮予以為你死了，哭的都直接暈過去了！”

“真的啊！”宋閩餅也咽不下去了，時隔好久沒見江淮予，他肚子的弧度衣服已經快要掩蓋不住了，宋閩诶呦诶呦地隔空要去摸，被江淮予一掌掃開，又被人輕飄飄地瞪了一眼後，宋閩搓着腦袋道歉說：“不是我不想找你們，其一是我現在這樣，根本出不去，一出去就被傳送回來，其二是我在這裡發現的東西真的讓我舍不得離開，我怕我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趙晏河往裡面張望了一下，他們前面被一個簾子擋住，看不到後面的東西。

宋閩快步走過去。

一把拉開簾子。

......

無數交織纏繞的線遮蓋了地闆本身的顔色，它們插在不同的儀器上，連接在一起，像一個巨大的蟻巢，密密麻麻地鑽入人的呼吸孔，隻是看着就喘息不上來，更讓人震驚的是，豎立在錯綜複雜線上的等人高玻璃容器，每一隻裡面都有一個蜷縮着泡在福爾馬林裡的人，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這一個多月，我翻閱了留存在這裡無數的資料和實驗記錄，并且每一個實驗體我都進行了缜密的重新監測和化驗，在他們其中，我提取到了HWP的初代形态。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這裡，就是病毒的發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