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征蘭最終還是遲到了。
數學老師不忍訓斥自己的愛徒,讓她直接回到座位上。
對面四班罰站的顔閻苦哈哈地對她比了個耶。
劉征蘭覺得太丢臉了,全程沒有擡頭,這讓她正好和桌子上的紙條撞上了視線。
“小劉女士,我拿錯杯子了,不好意思。我幫你接好水放回來了。
PS:沒用你的杯子涮筆,放心使用。
——王海同。”
“什麼杯子?我杯子帶回去了啊?”
劉征蘭的視線轉了一圈,找到了第四排的王海同。對方也在看她,方框眼鏡後面的杏仁眼朝她心照不宣地眨了眨。
劉征蘭忍不住眯起眼睛。不是因為她近視,也不是為了回應對方。
而是王海同太耀眼了。
光彩照人,字面意義上的光彩照人。王海同坐在人類當中,就像一個亮度略暗的小迪斯科燈球,從不同角度進行光的漫反射。她的同桌把頭埋在胳膊裡,避免被她的光彩波及,後桌用離她更遠的那隻眼睛看黑闆,數學老師戴上了墨鏡。
下課鈴打響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圍向在王海同,就像蛾子圍着路燈,螞蟻圍着蜜糖,記者圍着大新聞。
劉征蘭:“你這個,呃,是怎麼造成的?顔料抹身上了?”
王海同笑嘻嘻的:“不知道,可能是防曬霜出問題了?”
“出什麼問題能讓你變成迪斯科燈球,緻死量熒光劑?”
王海同不知道。她今天喜滋滋的,一點都不介意自己成為各種意義上的焦點。
今天,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影響她的快樂。
“因為,我要接到商稿了!”她跳到自己的椅子上,大聲宣布,“我要賺錢啦!”
大家情不自禁地鼓掌。
劉征蘭一邊鼓掌一邊冒冷汗。
王海同放在她桌上的水杯壓根不是她的,根據她和顔閻的回憶,那個水杯更像是她們從書包裡拿出來那個。她們當時,竟然,忘了把那個杯子放回去了!
她覺得這事指定和那個綠色書包有關系。
事實上的确有點關系。
九月二十八日晚自習前,就在顔閻和劉征蘭大戰粘液怪的時候,王海同來到教室,靠着劉征蘭的桌子和她的同桌說了一會兒話,臨走前拿走了自己的水杯。
然而她拿錯了,她拿的既不是自己的杯子,也不是劉征蘭的杯子,而是從綠色書包裡拿出的那個不知名水杯。
如果她們三個中任何一人,擁有一星半點的星際文明生活常識,她們就會知道,這是“亮點液”,無害,一般用于舞台妝造。夜間出行時也有人會往衣服上噴灑,避免融入黑夜被車輛撞倒。最近在社交軟件“咚咚”上,還衍生出了短期熒光紋身、标記寵物和孩子等作用。價格不太美好,但效果十分出挑!
可惜三人都是地球土著,毫無星際常識。于是心不在焉的王海同帶走了這個水杯,到了畫室才意識到不對頭。
來都來了。她硬着頭皮倒了點水稀釋顔料,冷着臉畫色彩。
她是兩個重點班裡唯一的美術生。她的文化課不錯,老師家長都希望她回來當文化生,可是她還是選了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