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夜裡都是徐風知打着哈欠去催孟憑瑾劈柴,所以當她想着孟憑瑾受了風寒憂慮他咳嗽會加重而決定放他一馬早睡一回。
然,門被叩響。
外頭話音還未聽到,咳聲先行零落一地。孟憑瑾正要開口,院門赫然拉開,入目便是她明晃晃刻着憂心的眼睛,月色下披了身外衣怔然念出他名字,“大半夜你要做什麼。”
孟憑瑾的咳嗽聲聽起來像是更重了。
他幽幽側目,“我在等你來。”
“今晚不劈柴。”她隻好這麼說。
美人發懵問道,“為什麼?我的病不重。”
“沒在心疼你,”徐風知這句完全是脫口而出,說罷頓覺後悔,匆匆找補,“我自己頭昏腦痛。”
搪塞之詞經不起推敲,孟憑瑾俯身平望進她眼眸,眼底水色朦胧,輕聲問她:“是我将病氣過給你了嗎?”
徐風知眨眨眼,邊穿好衣裳邊繞開這些話,“你是來盯着我的吧?怕我把你想害執白師兄的事告訴他。”
她點了盞燈籠,是每日去找孟憑瑾劈柴時都會點的那一盞,燈面是她随手寫的好字,字迹潦草,勉強能看出是個好。
風撲過來,火光跳動兩下又死在漆黑裡,好字自然也不能得見。
“可那娃娃如今在師姐手上吧,我大可以說師姐想害執白師兄,而我偶然撞破,反被師姐咬上一口。”
幽暗裡,那人的話故意停了停,偏還笑意盈盈佯裝無辜,“好疼。”
徐風知護着火光重新點亮那舊燈籠,卻也在轉身之際,将坐在她窗台邊仰頭看天空的可愛紅臉頰娃娃給扣了下去,頭歪倒在一旁,變成個委屈笑臉。
她淡淡瞥他一眼示意他跟上,孟憑瑾接過那燈籠,垂眸平靜道:“扣下去也沒用,我給它下了巫術,認主,認你了。”
徐風知聽出這話不太對勁,她哪裡敢接腔,腳下的步伐随心跳亂了越走越快,當二人走到後院她随手将斧子丢給他,迅速回到常偷懶躲清閑的那棵樹上合眼假寐。
可心真真靜不下來了。
[這也是反派手段裡的一環嗎。]
想起他這風寒,徐風知無奈翻身問他,“你、”
“嗯?”孟憑瑾擡頭。
她把要說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确保這樣說出去不會有任何歧義才說,“我聽他們說你收到個紅髓玉,你去天穹派為何不帶上它。”
孟憑瑾想試探她心意,掩面咳嗽着,“旁人給我的,我不要不稀罕。”
聽聞此言,徐風知眸光如淵,隻剩那一盞燈籠勉強籠出個光點來驅散落寞。
劈柴聲斷斷續續咳嗽聲倒是漸漸頻繁,徐風知心裡思索着要找個什麼由頭合理地把他勸回去,恰逢許話甯和沈執白帶人夜巡路過此處,聽到這咳聲幾人皆是一愣。
他們進院映入眼簾的便是徐風知躺在樹上睡覺偷懶,而衆所周知受過風寒的孟憑瑾正在認真劈柴,見他們前來喊了句師兄師姐,又認真劈柴去了。
徐風知擡眸看了一眼,幾人面面相觑,沈執白抿着笑說不清楚眼底藏着些什麼,而許話甯率先走過去,倚在樹上抱劍小聲提醒道:“他病了。”
徐風知應道:“我知道。”
[話甯師姐是心疼孟憑瑾了吧,原書裡她對反派一直是救贖流來着,那這劇情發展…我要是孟憑瑾我就綠茶一波,還能讨師姐關心。]
美人反派眼底掠過一抹幽然。
許話甯果然訝異,擰眉小聲問:“啊?你故意的?”
徐風知靜等反派往她身上抿罪責,不打算過多解釋。
已經有幾名外門弟子上前想要幫孟憑瑾分擔些許,他們互相交換的眼神裡透露出目的并不單純,無非還是認為孟憑瑾将要在哪日金尊玉貴高攀不起,而今當然是能多巴結一點就多巴結一點。
但孟憑瑾全都拒絕了向他們說師姐沒有欺負他。雖然沒人信。
“師姐别欺負他了吧……”
“就是啊師姐……”
“這不合适啊師姐他還病着呢。”
徐風知裝出萬丈冷漠,連眼睛都沒睜一下。
[他大半夜拖我起來劈柴算我欺負他??他這是欺負我啊!我要告狀去!]
[好個高明手段…以退為進。越不承認就越像是我在欺負他。]
[可惡。]
徐風知越想越氣幹脆打算直接坐起來回屋睡覺,反正罪名她也擔下了手段她也見識了。
隐約中,她知道自己心裡有些别扭。
怪不得會來找她,恐怕心裡早就對劈柴這事很不悅吧……話甯師姐會出現在這裡豈不也是反派設計的一環,而那多出的本不存在的部分果然全是她自己多想的。
咳聲漸起,徐風知已經不想再聽,她撐起一半身子準備從樹枝上坐起來。
“師姐并未這般,是我纏着師姐要師姐陪我。”
徐風知手腕一麻,咚地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