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對她産生了些許憐憫之心,不自覺往她身邊走。
鑫才人本來呆坐着,聽聞有人走近又開始癫狂起來,朝莫蓮這邊撲過來。
“鑫才人,您的荷包,給您送回來了。”莫蓮倒是冷靜,沒有一絲一毫地懼怕。
鑫才人看到荷包,也瞬間冷靜下來。她一把從莫蓮手裡搶奪了荷包,又打開檢查,好像是看有沒有丢失什麼重要的物品。
“我沒看。”
她是能聽懂莫蓮說話的,方才場面混亂,莫蓮此刻跟這女子直接對視,發現她眼神聚焦,似是有神采。
隻是不消一會兒,又滿屋亂轉,瘋癫無常。
莫蓮知道她能聽懂自己說話,“鑫才人,大部分的守衛都走了,日後一日三餐和生活用品自然會有門口的那位老卒提供。您再也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你,克扣你的用品,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門口的老卒,讓他寫信通知我。”
鑫才人找到一床毯子,在屋子裡揮舞起來,這冷宮到底也是給妃子們住的地方。亭台樓閣,正側偏殿,一應俱全,若是一個人在此地生活,也是自得其樂。
“我是辛者庫的管事,莫蓮。”莫蓮走到鑫才人身邊。
門口的老卒靠着門柱子上,一直盯着莫蓮。
鑫才人看到那老卒的目光,她突然拿起雞毛撣子,在屋内沖撞,打在莫蓮身上。
花瓶碎了不少,莫蓮也挨了幾棍子,力道不大,有效地避開了她的要害之處,也沒受傷。
深宮裡,都是無法言說傷痛的可憐人,或許是出于被同一個人背叛的無奈,莫蓮才想給予她些許同情。
莫蓮走到冷宮門口,那個老卒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也是宮裡留守之人。能在宮裡長久做下去的,必然是人際關系,處世之道有一套的人。
“師傅,如何稱呼。”
“不敢不敢,方。”
“這些碎銀子,您拿着。”
莫蓮本以為那老卒會假裝拒絕,誰知他握在手裡,“姑娘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若是幫不成,銀子自然是退給您的。”
莫蓮看他如此直白,也不拐彎抹角。“方師傅,我隻求您,不要苛待鑫才人。”
“自然是不會的,在這兒也是閑職,俸祿不高,樂得自在。”
莫蓮聽他的口氣,便知是宮裡的明白人。“您原先是伺候哪位主子的,像您這種年紀,都是一宮總管了,能自降身價到這兒來當差,又是為何呢?”
“我原來是蓮妃娘娘宮裡的人,來這兒,隻是年紀大了樂得清閑。”
莫蓮隻當他是因主子身亡,無處可去,以“清閑”二字替“不得志”作說辭。
也沒多說什麼,便拜别了。
義正同莫蓮約了在宮門口見面,不過一下午的時間,送貨足夠了。
今兒的天氣已然轉涼,秋末的溫度,莫蓮隻穿了一件單衣。
“你來了,走吧。”
義正看到莫蓮,給她揮手示意她上馬車。
“這個送你的。”
義正遞給她一個包裹,“什麼東西啊?”
打開看是一件精緻的大貂披風,“盛安城的冬天,冰雪難消,人心冷卻,需要保暖才好。”
得人記挂,心裡暖。莫蓮立馬打開披風,套在自己身上。
“聽聞你今兒去鑫貴人那了?”
莫蓮和義正,已經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義正看出莫蓮的傷懷,便關心問道。
“是。”
“一個棄婦。”
義正歎了口氣,面向窗外繼續補充道,“也要在這深宮凋零。”
“我今兒去看了她,給了門口的老卒些許銀子,叮囑不讓為難她。”
“他日,她能恢複神智,必會知道你的恩德。”
莫蓮會心發笑。
“你笑什麼?”義正問。
“我還以為,你會怪我,沾染一個沒用的廢妃呢。”
“你心善,情有可原。宮裡的人,上至主子,下到奴才,都是可憐人。隻是她們喜歡彼此為難。”
果然,契合的人之間是不用解釋,一個小小的舉動,便能知道你背後的心思。
“她和我一樣,都是被所謂的貴族玩弄的人。”
義正知道,這個人指得是塵安。
“隻不過那個人對我而言是主子,于她是朋友。”
秋風蕭瑟,盛安城的路上鋪滿了梧桐葉。
風卷殘葉,始終無法重回枝頭,再也不複春朝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