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鳴心裡不忿,奈何眼前之人惹不起,他默默垂下頭躲到魏舒月身後。
“師父讓我送信給馮叔,師叔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我師父。”魏舒月從容不迫地應對。
虞白芷朝她走來,圍着她轉了一圈,輕哼一聲走了。
“師叔怎麼老是針對師姐你?”高彥鳴不解地嘀咕。
魏舒月沉默了。
說起來,這到底是她父親惹的禍。
當年她父親在仗劍門學藝,天賦高,長得又是風流倜傥,惹得虞白芷芳心暗許。
中間發生了什麼誰也不得而知。
直至後來,她父親母親成婚。
虞白芷因愛生恨,恨屋及烏,魏舒月自然而然成了她洩憤的對象。
正思量間,董蓁蓁和程望北等人齊刷刷地朝着魏舒月跑了過來。
“師妹!”“師姐!”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同門的笑臉相迎。
“師姐你總算回來了,快随我們一起去瞧瞧龍舟。”董蓁蓁挽着她胳膊,親昵地說道。
魏舒月由着她拽着自己往後山去。
彼時,到達河邊,卓闌正站在河邊與坐在龍舟上的師兄弟交代什麼。
聽聞身後傳來喧鬧之聲,他回頭就見高彥鳴等人簇擁着魏舒月走來。
衆多人裡,唯有她翩然似谪仙,灼灼似嬌桃,一下子就奪去了他所有的注目。
“師妹。”
“師兄。”
二人客氣地拱手見禮。
“師妹要不要試試?”說着,他将手裡的鼓槌遞給了魏舒月。
魏舒月抿了抿唇,終是接過了鼓槌。
耳畔是同門的歡呼聲。
魏舒月趕鴨子上架,又聽卓闌對她諄諄教授,她領悟高,不一會兒就明白了如何打鼓?不過是附和着衆人劃船的節奏,時而快時而緩,再牢記掌握方向的暗号即可。
“師妹可記住了?”卓闌微笑着看向她。
她點點頭,一一記下,這才上了龍舟。
衆人又是一陣歡呼,伴随着“嘿咻嘿咻”的聲音,魏舒月将鼓槌用力捶在鼓面上,發出“嘣”的一聲。
龍舟在緊密的鼓聲下極速向前駛去。
往返兩趟下來,魏舒月已然掌握了打鼓的節奏。
“師姐你真厲害!”
高彥鳴和董蓁蓁異口同聲。
魏舒月不驕不躁地莞爾一笑。
“天色不早了,回去罷。”卓闌目光落在魏舒月臉上。
一衆人沿着山路而回。
用過夕食後,魏舒月和卓闌在庭院裡烹茶。
茶香袅袅,庭院清靜。
“師兄是如何受傷的?”魏舒月輕啜了一口茶湯,問出心底疑惑。
卓闌捧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面上略顯不自在,緩緩而答:“那日練功冒進了些…”
魏舒月淺淺一笑:“師兄的功夫在門裡數一數二,也會擔憂被人比下去嗎?”
卓闌自嘲一聲,看向魏舒月的眼神愈加清明,“唯獨讓我懷懼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魏舒月面上一怔。
“師兄說笑了。”她笑容僵在了嘴角。
卓闌衣袖輕拂,淡然一笑:“你我師兄妹許久未曾切磋一番,不如趁着今夜…”
一言未了,魏舒月打斷他話:“師兄受傷了,我勝之不武。”
“師兄不便動手我來。”
清脆之聲在庭院裡驟然響起,眨眼間,人影自月洞門悄然而入。
他笑着朝魏舒月拱手,“魏師姐。”
此人頗有些眼生,魏舒月狐疑地微微斂眉。
“他是今歲才入内門的弟子,叫沐陽。”卓闌含笑替她引薦。
“還望魏師姐不吝賜教。”他态度恭謹。
沐陽瞧着年長她兩歲,不過門裡皆是以資曆排行,對方尊她一聲師姐,她也受得起。
“好。”她欣然應允。
内門新弟子想要她指點一二,她總不能拒絕。
月色下,兩道身影翩然落在庭院中的梅花樁上。
魏舒月利劍出鞘,随意撩起一朵劍花,負劍于身後,平靜而道:“沐師弟請。”
“得罪了。”
沐陽豎劍而起,輕點木樁踏步而至。
魏舒月仗劍出招,看着平平無奇的招式内裡卻暗含機巧,幾招之内逼得沐陽頻繁後退。
她衣袂随風招展,月影緊緊追随,俨然月宮仙子。
一劍一式行雲流水,争鳴之聲響在半空,不絕于耳。
沐陽退,她進。
“師妹小心!”卓闌瞪眼驚呼,起身時撞翻了案幾,茶湯灑了一身,從未有過的失态。
木樁忽然傾斜,眼見魏舒月就要跌落在地,她以劍尖撐地,極速擰身回旋,手掌拍在木樁上,出人意料地穩穩退落于地。
剛剛的驚險仿佛隻是錯覺。
“師妹你沒事罷?”卓闌飛奔至她身邊,握住她手上下打量着。
魏舒月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目光落在倒下的木樁,眸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什麼?
還在木樁上的沐陽,神色明顯怔了怔,眼裡蓄着讓人看不真切的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