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靜寂的林子裡忽有飛鳥驚起,一道道身影化作鹞鷹自繁茂的大樹上飛躍而下,閃爍着寒芒的劍身晃得人眼花缭亂。
“保護殿下!”
侍衛圍成鐵桶将李馳護在中央,個個凝神屏氣,隻待刺客逼近争取一擊即中。
一場厮殺在暗夜裡卷起了陣陣疾風。
大樹後面藏匿着一道纖長的身影,正是穿了夜行衣的魏舒月。
她跟蹤在榮卓身後,終于窺見了太子的蹤迹。
得知太子也在此地,她一時分不清太子到底是有差事要辦還是特意跟着她來的?
她視線越過蒙面刺客,落在被侍衛護在中心的李馳身上,眸光倏地一沉,心頭有股惡念在滋生。
若是太子遇害,她是不是就不用嫁入東宮了?
捏着飛針的手躊躇了半晌,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冷冰冰的眼神一刻不離緊緊盯着李馳的身影,暗暗想着也許不用自己出手。
但見死不救…
沒來得及細想,雙方厮殺已經有了勝負。
“窮寇莫追。”
李馳開口制止孫玄等人追擊往四下裡逃竄的蒙面刺客。
就在孫玄命令手下清理現場之時,魏舒月悄然轉身。
“既然來了怎麼又要走?”李馳朗聲問出口。
魏舒月面上一怔,又恐李馳是在詐她,擡腳正要走,耳畔忽聞幾聲朗笑。
“哈哈哈…”
笑聲未歇,一道身影自樹上翻越而下。
魏舒月好奇此人是誰,故而回轉身繼續藏匿好蹤迹。
“殿下耳力何時這般敏銳了?”
黑衣男子看着二十來歲,五官明朗,眉宇間透着一股子倨傲,武将的風姿,魁梧挺拔。
他正是太子太傅嫡孫謝行遠。
李馳嘴角笑容淺淡,“你是猜到孤會來?”
“多年不見,殿下依舊不失赤誠之心。”謝行遠看着眼前的李馳,難得流露出幾分懷念與感傷。
“行遠亦是不減當年風采。”
互相恭維之後,他容色轉淡,“隻是心腸變硬了,竟然眼睜睜看着孤陷入險境。”
謝行遠嘿嘿一笑:“殿下身邊高手如雲…”
他突然頓住,身随意動,一個閃身就竄到了魏舒月藏匿的樹後。
李馳見了臉色驟變,急忙追了過去。
剛至,魏舒月和謝行遠已然動了手。
“行遠住手!”
謝行遠聞聲頓住,被魏舒月淩厲的一掌打在胸膛,他悶聲退了兩步,眼睜睜看着魏舒月閃身逃竄。
他暗道聲:糟糕!
下一瞬,因太子李馳閃身攔人而陡然一驚,急得就要出手之際,卻見魏舒月硬生生穩住身形停在了離太子半步開外。
有戲?
見了二人之間微妙的眼波流轉,謝行遠眼裡流露出幾分興緻。
魏舒月惱怒地瞪了太子一眼,又退了一步,眸光一掃,還想奪路逃走。
去路已然被趕至的謝行遠堵住。
“阿月。”李馳含笑望向她,眼裡恍若漫天星辰。
從未見過李馳對一個女子流露出這樣類似愛慕的神色,謝行遠不免有些詫異。
腦海中略一思量,立即猜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我并非故意偷聽殿下與人談話。”魏舒月冷聲解釋。
隻是這番說辭未免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此話不妥,魏舒月臉色又冷了幾分。
“這位便是魏家小姐吧?”謝行遠好奇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流轉。
“阿月,這位是行遠,自小伴孤一起讀書之人。”李馳溫聲向她引薦。
魏舒月正色望向謝行遠,方才不過打了幾個回合便知此人功夫不差。
她眼神太過直白,旁人看來似乎隐隐有幾分心心相惜之意。
李馳心底泛酸,上前兩步攜住她手,狀似無意遮擋住了她看向謝行遠的視線。
魏舒月反應過來欲甩開他手,詫異他攥得緊,一時竟甩不開。
可她豈是輕易服輸之人,反手一扭一縮泥鳅般從李馳掌心掙脫出來。
“殿下既有要事在身,我就不打擾了。”
話畢,她轉身疾掠而去,不過眨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馳望着她離去的方向怅然若失。
“殿下這位太子妃很有趣。”謝行遠走上前來,故意打趣他。
見李馳看過來,他摸了摸鼻梁又加了一句:“脾氣也不小。”
“她有資格對孤發脾氣。”李馳态度坦坦蕩蕩,頗有幾分維護之意。
謝行遠微微挑眉,驚訝于太子對魏舒月的寬容。
“孤才到此地就遭遇了刺殺…”
二人走近,李馳将話題從魏舒月身上引開,語氣不緊不慢,倒也符合他一貫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