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眼神淡淡地向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眉尾輕挑:“哦,說說你何罪之有?”
西陵面色微黑,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自己天生的危機感讓他覺得先認罪的好,到底為何惹怒了主子,這個他愚笨的腦子還真想不出來:“這個,這個,屬下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主子。”
江渚索性靠着欄杆坐了下來,正視過來:“還有呢。”
“還有,還有竟然要主子給屬下端茶了?”西陵很不确定地說道。
江渚微眯着眼睛,忍着怒氣趕緊吩咐正事:“派人盯着葉清靈,這人心術不正,不得不防。”
兩人還愈細說,突然轉角處就傳來葉雲珠的驚呼聲:“西陵大人,你果然是腿受傷了嗎?”
江渚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反應迅速一把提起西陵,臉色瞬間變得溫和起來。一邊看着西陵一邊道:“西陵隻是剛剛絆了一跤,應是無大礙的對吧?”
西陵暗自忍着主子那用力的手,龇牙咧嘴道:“是的是的,葉娘子無需擔心,屬下身體好得很,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葉雲珠看着兩人怪異的神情有些疑惑,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見兩人正讨好地望着她也隻能作罷:“那西陵大人先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西陵走後,江渚一直望着葉雲珠,神色有些不悅。
葉雲珠暗自思忖,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惹到這殺神了,這個抱大腿的關鍵時刻,好話不能忘,遂狗腿地抱上江渚的胳膊:
“江渚,今日真是都是你的功勞,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家爹爹早就被杜知府抓走了,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還能不能活着歸家。”
江渚常被人巴結,不過這麼直接不動聽的谄媚之語還是第一次聽。手上的觸感讓他再一次發起了熱,他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退後了一大步。
葉雲珠見江渚眼角微紅,又這麼大動作,她沒說錯話呀,這巴結的話還不夠嗎?葉雲珠再一次拿出看家本領,一雙黑圓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江渚,我們現下是未婚夫妻,也算得上一家了,大家坐在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我真的真的特别感謝你所做的一切。”說吧還不停地朝着他眨眼睛。
江渚覺得自己不太對勁,這眨眼睛的動作平時看來就是眼睛抽風了,今日一看居然覺得隐隐帶着些風情,平日裡最讨厭的就是女娘的那些自以為的妖娆,但是這些事如果換成眼前的這個小女娘做起來,就不會覺得有多麼膈應了,反而有說不出的……潮熱……
“我知道了,你傷口還沒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江渚低垂着頭趕緊說完就向自己屋子走去。
葉雲珠憋憋嘴,自己的眼神攻擊沒有奏效,現在這狀況江渚十有八九已經恢複記憶了,既然甩不掉,這個粗壯的大腿她是抱定了。
轉身想到明日就是重陽節,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一場隻屬于他們兩人的溫馨的重陽節小聚應該能喚起江渚心中對家的向往與溫情吧。
說幹就幹,立刻就吩咐綠萍在自己的小院開始布置,先在小院中央的空地處安上長桌,再加兩個圓形矮凳;四周擺上各式各樣的菊花。
翌日傍晚,江渚應約來到葉雲珠的小院子,本以為是有事商量,沒想到卻看到院中的長桌上佳肴美馔琳琅滿目,金黃的重陽糕散發着甜美的香氣,鮮嫩的肥蟹規規矩矩地躺在盤中幾朵綻放的菊花旁邊。
葉雲珠此刻正趴坐在矮凳上,無聊敲擊這桌面,發出咚咚咚沉悶地木聲。她雲鬓高挽,額間一朵白色的珠子在傍晚的夕陽下熠熠生輝;身着鵝黃色的衣裙,頸間和袖口點綴着輕柔的鵝絨,如朦胧的畫中走出的女嬌娘。
擡頭看見江渚進來,趕緊起身迎接:“江渚,你怎生才來呀,菜都快涼了,快些入座。”不知是不是在涼風中呆了一陣,微肉的臉頰上紅撲撲的,面若桃花,嬌笑嫣然。
這一刻江渚聽見了自己心髒被重擊的聲音,他覺得他又要發病了。不過還是忍住内心的悸動恭敬地站在一旁:“不知雲珠姑娘找在下有什麼事?”
雲珠心裡心裡疑惑半刻,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自己今晚可是仔細打扮過了,江渚這人怎麼沒一絲驚訝之色,她略有些失望:“江渚,你都是我未婚夫婿了,你就叫我珠珠吧,姑娘姑娘的多見外呀。”
江渚擡起頭微楞了一下,立馬恭敬道:“好,雲珠。”
葉雲珠有些不高興,但轉念又一想,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被上一世好很多了,加油!她一定會抱着這個金大腿到達人生巅峰的。
給自己打氣之後立馬走進江渚并牽着他的手:“來,坐下。我特地準備了重陽小宴。看,這重陽糕是我親手,親手盯着做的。”要她親手做那這些菜還是别吃了,為了不破壞這溫馨的氛圍還是廚子做比較穩當。
說着又毫無不好意思地給江渚和自己倒了一杯金黃色的菊花酒:“這菊花酒能解百憂,去除不祥之氣。”
江渚果然端起一杯菊花酒,去除不詳嗎?他就是最大的不詳之人。看着小女娘期待的眼神,果真頭一揚,一杯菊花酒就下了肚,辛辣微甜帶着些菊花香氣的酒瞬間溫暖了口舌,腦中千仇萬憂果然減輕了幾許。
葉雲珠看着江渚柔和了幾分的神色,心中犯起了幾分愉悅,也一口喝了一杯菊花酒,笑眯眯地望着他:“對嘛,不要整日闆着一張臉,有什麼事是一壺酒擺不平的,要是有那就喝兩壺。”
江渚拿過葉雲珠手中的酒壺,這人才喝一杯就開始胡說八道了:“你少喝點,小心傷口。”
葉雲珠掀了掀自己的衣襟,嘟着嘴道:“這點傷,連疤都快掉了。”說着又直接用手拿了一塊重陽糕,遞到江渚的嘴邊:“那你吃塊糕,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