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又忽然靠近葉雲珠的身邊,在她耳邊小聲輕語:“不,我是你撿回來的,我的将來就在這裡,應由你來負責。”說完眼色不善地走了,渾身冰冷的氣息仿佛能凍結周遭的一切事物。
葉雲珠的小臉更加蒼白了,耳鬓幾滴香汗滴落,才發覺自己的全身早已被汗水濕透。她又後怕又無奈,果然此人是趕不走的,有些命運也許注定無法改變。
……
安澤縣是南部大縣,臨近南海,有一個泥沙堆積封閉而形成的湖泊——南鳳湖,更是富人遊玩的聖地。
近日,就是一年一度的遊湖會,夏日的南鳳湖熱鬧非凡,湖邊高樓鼎立,入目繁華,湖裡畫船蕭鼓,來去匆忙,一陣微風吹過,飄過一陣陣濃郁的香粉味。
葉雲珠和葉清靈端坐在一艘豪華的畫船上,葉清靈優雅輕快地彈奏着古筝,琴音飄揚在湖上,在喧嚣中格外清雅。隻是
在眼神晃過江渚的時候,琴音明顯出錯了幾回。
葉雲珠拿着團扇無聊地扇着風,粉腮冒汗,幾縷俏皮的鬓發在風中亂舞,她微微嘟着嘴唇,紅唇微翹,似乎有些惱怒。
最後實在忍不住,站起來,低頭不敢面對身後的護衛:“都說了畫船上都是些女娘,你不必跟着。”
“時刻近身護衛,是老爺的吩咐。”江渚不卑不亢地答道,棕色的眼珠閃過一絲不一樣的情緒,轉瞬即逝。
葉雲珠從小的嬌氣性子都要被逼出來了,正欲發作,被葉清靈拉到一旁:“姐姐,莫氣壞了自己身子,我們出去看看熱鬧吧。”
江渚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葉清靈,黑色的發帶随着畫船的艙門打開而翻飛,眼中掩不住的絲絲殺意。
不是他非要跟着上來,而是葉雲珠如一隻溫順的小綿羊此刻正在群狼環伺中,那兩母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知道上次生辰宴上一計不成,又生了其他壞主意。
那日遊湖會前
“靈兒,娘都跟你說了,唯獨這件事你定要去争取。”角落裡發出蘇姨娘尖銳的聲音,與平日的穩重溫婉判若兩人。
“娘,不要說了。”葉清靈似乎不悅。
“靈兒,别的娘都不争了,也不強求了,可是憑什麼葉雲珠無德無才能得到如此良配?”聲音更加尖利起來,好似要發洩盡自己的不忿之情。
“娘,你小聲些。”
“我看你是學識學多了,反而畏手畏腳。等到将來她成了尊貴的皇子妃,你就等着後悔吧。”
“不是我不想争,但這是姐姐親姨母牽的線。況且雲珠是姐姐,長姐先出嫁也是理所應當的。”葉清靈柔柔回道。
“那就讓她成不了這親事。”蘇姨娘咬牙切齒道。
接着蘇姨娘湊近葉清靈的耳邊,壓低聲音。
江渚耳力再好,也隻聽見什麼遊湖、什麼落水之類的隻言片語。
葉雲珠此刻正在船裡悶熱得慌,聽說有熱鬧可看,就直直的沖了出去,面巾都沒戴上。
在葉清靈的提醒下才想起不該在這麼多人的地方抛頭露面,拿那扇風的團扇擋住了嘴臉,隻露出一雙黑圓的眼睛。
正是才子佳人少有的相會日子,突從一奢華畫船内出來兩名容顔豔麗的女娘子,一個白衣盛雪,清麗溫婉;一個粉衣桃腮,嬌俏可人。
岸邊一衆男男女女瞬間起哄,有些大膽的直接開始抛起了花束上來。
“都說葉知縣家的二娘子清新淡雅,宛如月中仙子。”
“以前不曾聽說葉府大娘子如此嬌羞可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仙子。”
衆說紛纭,兩派人為争奪誰更勝一籌,差點打了起來,各種花束也撒了一船頭。
葉雲珠不曾見過這麼雜亂的情況,有些想躲進船裡,不知是腳下的東西多,還是不小心,整個人朝船下倒去。
蘇姨娘尖叫起來:“珠珠,你怎麼掉下去了?快來人呀。”
一時間眼尖的人都驚呼起來,要知道現在船在淺灘,如果掉落水中,水中更是有高高低低的暗礁,極大可能會碰撞到頭,更壞的或是擦到手臉。
船上慌亂一團。
在驚呼中,葉雲珠也憶起了對水的恐懼,上一世不管是掉落蓮花池,污名的開始,還是病逝在傾盆大雨那日,與水有關的日子總是她最倒黴的日子。
簡單來說,她就是與水犯沖。
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着岩石的撞擊,在接觸水面的瞬間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