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萍扶着額頭,有些頭疼,他們家大娘子果然不太正常,無緣無故打自己幹嘛
“娘子,您手疼不疼?”
葉雲珠自認想到一個解決之道,整個人頓時放松下來。
一下子歪倒在了旁邊的休憩用的卧榻上,後知後覺覺得傷寒的後勁也上來了,剛剛沒穿鞋子,腳也疼,手也疼,渾身都疼。
“綠萍,看來還得麻煩吳郎中多跑一趟,這會兒覺得渾身哪哪兒都疼,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她想了想,停頓一下,突然就想到了那段被困的日子,在醫官那裡聽到的詞,也不知用得對不對。“嗯……病入膏肓?”
綠萍趕緊捂住她的小嘴:“大娘子,可别胡說了。女娘隻是傷寒而已,按時喝藥,很快就好的。”說着就脫掉她在地上踩髒的暑襪,換了雙幹淨的。
拿着香籠上面熏過得衣裳又換了一身新的,又從衣箱裡拿了輕薄的絲被蓋在葉雲珠的腿上。“娘子,咱們好好養着,旁的雜事就不要多想了。”
葉雲珠正欲休息,門外傳來輕柔的說話聲:“姐姐,你休息了麼?”門外葉清靈和她的婢女青蘿。
“是妹妹呀,進來吧。”葉清靈的聲音如高山泉水般空靈,聽得讓人舒适,葉雲珠的頭疼好似都減輕了幾分。
葉清靈拿着一碟零嘴就進來了,進來後緩緩見了禮,把零嘴放到姐姐榻上,才到榻邊的小矮墩上坐下來。
“今日章先生沒有來教妹妹學琴嗎?這會兒還得空到我這裡來清閑。”葉雲珠知道每日上午巳時蘇姨娘請了縣裡的秀才來給妹妹教琴,前世妹妹的琴技了得,也曾在宮裡的春日宴上獻技,連貴妃娘娘都誇贊不已。
葉清靈兩眼如波,眉頭輕蹙:“姐姐都病了,今日哪裡還有心思學琴,特地去買了姐姐喜歡吃的零嘴,來陪陪姐姐。”接着又靠近葉雲珠小聲道:“再說今日法靜師傅來家裡禮佛了,母親才不會發現我逃課了。”
一把拉過妹妹的纖細的小手,心裡又生出幾分感動,還是自己的妹妹好,這麼懂事又聽話的妹妹怎麼能讓江渚糟蹋了去?
“妹妹放心,姐姐沒事,姐姐一定不會讓壞人欺負了你去。”葉雲珠雙眼微紅,更加肯定了剛剛生成的計劃,江渚就是條接近妹妹的惡犬,定要由她親自趕走。
葉清靈:?
饒是有七竅玲珑心的葉清靈聽着這沒有來由的話也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隻是以為是姐姐病糊塗了。隻能順着她的話感激道:“我知道姐姐是最疼我的了。等過幾日姐姐大好了,就陪姐姐去城郊逛逛廟市。”
葉雲珠的心思立即被激活了,腦袋瓜子從沒轉得這般快過,對,想個辦法把江渚弄得遠遠的甩掉。城郊倒是一個好地方,出了城門,離城裡有一段距離,到時候人多,走失個一兩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妹妹還是該好生跟着先生上課,我逃課一兩次不要緊,要是蘇姨娘知道妹妹也跟着我逃課就不好了。”想着就心裡一陣激動,開始盤算着怎麼把江渚騙到那。旁人說話也沒怎麼聽。
葉清靈嘴邊的微笑有些許僵硬。雖說葉雲珠是嫡女,但是大夫人去世得早,她娘親又常做慈母的姿态,加上她自己又刻苦,琴棋書畫樣樣都要比人強,大家都尊稱她一聲二娘子,從沒往庶女身份上想過。往日裡葉雲珠對她的話也是言聽計從,甚至有些讨好地味道,今日這是怎麼了?
咬着唇道了一聲:“姐姐要是嫌我吵擾了,清靈這就回了。”
葉雲珠腦子裡正考慮着事,隻聽見說什麼回了,擡頭随意脆生生地道:“回去吧,回去吧。”
葉清靈行了禮,好好地出了葉雲珠的院子,将出院子時手裡悄悄摘了一朵盛開栀子花。
屋子裡的葉雲珠毫無察覺,甚至對自己的計劃越來自信,幹脆跑下床來拿起紙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綠萍看着紙張上那一片鬼畫符,恐怕寫的什麼也隻有他們大娘子自己知道。她要不要悄悄去廟裡求個平安福,驅驅娘子的魔怔?正當綠萍正在認真思考平安福的可行性的時候,對面的葉雲珠竟笑出聲來。
拿起那張畫得亂糟糟的宣紙,在榻上滾了幾個滾:“這樣行,一定行。就這樣……這樣,就都妥妥的。”
興奮了一晚的結果就是辰時起床,葉雲珠兩眼下漆黑如墨。
綠萍端在手裡的洗臉盆一下子就摔倒了地上,水灑得到處都是,她也沒在意,反而一把撲到了小姐的身上:“娘子,您到底是怎麼了?莫是病情加重了?要不要我這就去請吳郎中?”喊聲凄慘,像是他們家女娘已經快不行了。
葉雲珠摸了摸綠萍的腦袋安慰道:“傻丫頭,沒事沒事,隻是昨夜沒有休息好。”
綠萍更是睜大了眼睛,他們家女娘可是出名的腦子單純,吃的好睡得香,果然還是得去求個符。
“好了,快給我洗漱吧,今日還有很多事呢。”興奮過後,一想到還要去主動接觸江渚,手腳還是有些發軟,不過,她不做誰來守護家人?此事非她不可。
綠萍準備了玉色拖泥長裙,加鵝黃色紗衫,顔色鮮嫩活潑,夏日裡又極其清涼。額頭上貼時下最流行的珠翠面花、發髻下佩戴珠子璎珞,顯然是家境殷實又不是靈動的閨閣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