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二樓是呈“口”字的回廊,回廊中間由兩條交叉的過道相連,形成“田”狀。
天臻拉着趙昭奔向長廊盡頭,他一腳踹開房門,屋内的窗戶開着,晶瑩的雨珠在夜幕的背景下,沿着屋檐無聲滴落。
“跟上我。”
天臻踩着窗下的矮幾蹬出,他飛到緊鄰客棧的小院的瓦檐上。
趙昭後腳踩着窗沿,拿着劍快速踏到瓦檐上。
回首望,暗夜下幾群人自不同方位朝客棧潛進。
精巧鋒利的十字镖飛旋而來,四個镖尖在月光下閃耀着動人的銀芒。
趙昭一揮鐵劍,清脆的碰撞聲在夜晚格外明顯。
樹影搖曳不定,兩人跳下瓦檐,把一路的積水踩得飛濺。推開院門,外面是隻多不少的武林追兵。
院子的空地擺有長桌,天臻一腳将長桌踢去,長桌在空中翻騰,随後重重落地,擊退一堆黑壓壓的人影。
包圍出現漏洞,天臻向外沖去。趙昭跟随在後面。
一道皎白的身影挾着清風,與青年擦肩而過。
趙昭轉身摸着腰間鐵劍,隻見白無塵瞧着竊來的紋章,嘴角微微勾起。
可惡!!!
白無塵捏緊紋章,隻見兔紋章上的亮光急速湧動,頭頂暗月大放光芒,月光如光柱般道道射下,照亮銀針般的雨絲,刺得人閉上眼睛。
“運氣不太好呢。”
白無塵語調悠然,他将紋章一收,燦爛的月光消失。
趙昭眉眼一低,下巴鋒利,抽出劍向白無塵刺去。
天臻回眸,正好看見這幕。
紋章如銀戒般被高高抛起,在月光下閃着奪目的光彩。
白無塵飛身而來,白扇一開,鐵劍自扇子的小骨間穿過,他勾起莫名的笑容,側身躲過的劍鋒,在趙昭不解又警惕的眼神下,到了鐵劍末端。
隻見扇柄一合,鐵劍被牢牢夾住,然後被他彎曲。
趙昭擡腿踹去,他靈敏退去,紋章正好落在他平展的扇面上,被他抛接着,熠熠發亮。
趙昭暗地咬牙,知道紋章一旦被收回去就更難拿回了,他揮動鐵劍,今夜乃星夜,無形的星辰之力自星子灌輸而下,一柄幽藍秘紫的長劍在鐵劍内寸寸凝結。
他再次朝白無塵沖去,白無塵展開扇面,步伐靈活,扇子像白蝶般撲閃,擋在趙昭面前。這不是自然界能被摘下翅膀的脆弱蝶類,而是扇起飓風的蝶類。
它蝶翼有力,振翅之中,渾圓的扇面無懈可擊,外物隻能一退再退。
可趙昭動作不變,雙手握劍直直刺去,在白無塵詫異的目光下,鐵劍刺破蝶翅。
鐵劍在穿過扇面時,腐朽的外皮片片脫落,露出一柄劍尖金黃般璀璨,劍身藍紫般神秘,劍柄漆黑般幽寂的星辰長劍。
長劍奧妙古拙,劍身的漩渦幽幽轉動,仿若一隻吞噬的巨眼。
白無塵扇柄一收,側着身子,用扇柄與劍鋒相抗。
難以想象,劍尖抵着深木扇柄難以寸進,可趙昭本意也不在此。就在白無塵側身時,紋章如流光而下,被趙昭接住,他大力擲出。
“天臻,接住!”
紋章在夜色下劃出一道銀色弧線,吸引了不少武林人士注意。天臻正與攔路的人打鬥,騰不出手。他背後長出深綠藤蔓,藤蔓飛速成長,霸占半邊天空,孱弱的一絲勾住了“銀戒”。
白無塵騰身而去,扇柄如鐵尺般将趙昭打落在地。趙昭一屁股坐在冰冷刺骨的雨水中,雙手擦破皮,按在地上刺疼。
雨水澆濕他的頭發,沿着鼻梁滑到人中,再自唇峰滴落。
看着白無塵會夠上勾着“銀戒”的藤蔓,趙昭拔腿而去,抱住白無塵的腰。
就這一耽擱,藤蔓收回,白無塵再次去追也來不及在藤蔓到達天臻手之前得到了。
他狠狠踹掉趙昭,趙昭吃痛摔倒,淌在雨水中,抱着腹部,像蝦般蜷縮。
白無塵再次追去,卻被其他藤蔓層層擋住,在他騰空時,天臻激活馬紋章,甩掉撲上來的人,調轉跑到趙昭身前。
他将手遞給忍着巨大疼痛,勉力站立的狼狽青年:“趙昭,抓住我。”
趙昭攀住,但他已沒有借力而上的力氣了。可就在這時,藤蔓纏着他的腰,似乎記挂着他的傷勢,力度适中地纏着他,将他送上馬背。
白無塵很快脫離出藤蔓,月色下,一道棗紅影子矯健地穿梭過人群,往街外奔去。
黑色人影落在白無塵旁邊,白無塵面色不愉:“你來的太慢了。”
不等墨霁月回答,他命令:“抓住他們。”
兩道黑色鎖鍊沖刺而出,晃蕩在夜空下,以肉眼難以估計的速度快速向馬上兩人攝去。
趙昭眼神翕開一條縫,忽然瞪大。那鎖鍊如勾魂鍊般飄蕩百裡,向他們沖來,隻是一眨眼,便突飛猛進一大截。
兩人正騎馬渡橋,趙昭和天臻一同催動靈力,灌輸進馬背,強力提速,可那鎖鍊不依不饒,還在接近。
趙昭看着鎖鍊,在倒映月色的橋邊,在河岸楊柳樹的垂影下,抱緊了天臻的腰,将天臻嚴嚴實實擋在身後。
他不知曉鎖鍊的具體能力,但是如果要穿心而過,至少,先穿過他的心髒!
天臻以為趙昭不适,擔心道:“趙昭,再堅持會兒。”
另一邊,墨霁月放下手,沉默如山的面龐吐出三個字。
“沒追上。”
白無塵冷笑:“運氣真不錯,就看能不能笑到最後吧。”
……
甩掉鎖鍊後,天臻帶着趙昭找到了一處廢棄的茅草屋。這裡人煙稀少,應該能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