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石樓後,随着地勢往下走,終于看到了蒙蒙細雨中的朔州。白牆黑瓦,湖泊衆多。
朔州的情況和明安、叢南的一般,沒有人煙。甚至因為道路狹窄,彎彎繞繞,顯得更清寂了。
三人走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小的酒樓。
頂着呼嘯的寒風敲了半天,酒樓老闆才疑神疑鬼地探出頭,似乎沒想到這個時間點,還有人光臨。
趙昭:“能問些事嗎?”
老闆從頭到尾打量了趙昭一遍,注意到他佩着劍,又看見同行的兩個都是青年男子,刷得拍上門。
趙昭摸了摸鼻子,沒想到這麼快就遭遇了滑鐵盧。
本來想問問朔州的情況,可看起來并不順利。
天臻:“天馬上要黑了,我們先找個屋子。”
桐華:“直接進吧,我感覺沒什麼人了。”
就近挑了個兩層樓高的屋子,看着鄰居的牆壁上貼着張紅紙,趙昭好奇地停下。
天惶惶,地惶惶,
我家有個夜哭郎。
過往君子念一念,
一覺睡到大天亮。
桐華擠到趙昭身邊,一看:“這不是祝由術嗎?居然在這裡見到了。”
趙昭:“祝由術?”
桐華:“有小孩夜哭,就在樹上或牆上貼紅紙,路過的人念一念,小孩就不會哭了。”
他話鋒一轉:“不過呢,貼這種紅紙,一貼就要貼七張,期間不能回頭,不能原路返回,想想還是挺瘆人的。”
趙昭剛準備念一遍的動作停住:“那這祝由術,到底是好是壞?”
桐華:“依靠念力的醫術或者迷信,看你怎麼理解咯。”
趙昭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糟糕的東西,原來隻是念力罷了。
趙昭:“那它有用嗎?”
桐華:“據我所知,在夜哭郎方面還蠻有用的。”
趙昭快速念了一遍,随後朝屋内走去。
屋子挂着陳舊的紅燈籠,敞開的窗戶下就是小河。小河離得很近,伸手就能夠到。
河和窗子太近了,趙昭覺得有些不舒服,于是選了二樓的房間。
這棟屋子的房間都隻有一張榻,所以三人分房而睡。趙昭躺在榻上,聽狂風夾雜着雨絲嗚嗚嚎過,将被子拉過頭頂。走了很遠的路,他沒有精神擔驚受怕,直接睡着了。
第二日,三人再次來到酒樓前,酒樓老闆見又是他們,打算關上門,卻被桃木劍卡住。
酒樓老闆虛汗直冒:“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把門打開。”
天臻皺眉,一雙不耐煩的紅眸在老闆眼裡,已是極緻威脅。
老闆讓開道,看着三人魚貫而入,不敢作聲。
酒樓裡燈光昏暗,也無旁人。
天臻問:“這裡面也沒什麼,你為什麼那麼抵觸,讓我們進來?”
酒樓老闆怯懦道:“我一人勢單力薄,遇到惡人怎麼辦?朔州無人管理,流寇亂竄,燒殺搶掠的不在少數。雖說三位大人們看着不像,可萬事說不了準。”
“再說,這位大人瞳色異于常人……”
桐華:“荒謬,這位是除魔衛道的大俠,豈能與妖魔鬼怪混為一談!”
老闆苦笑了下:“就算是大俠,怕也除不完這朔州邪物了。”
聽到關鍵地方了,趙昭正色:“詳情還請老闆講講?”
老闆愁眉苦臉:“朔州河網密布,道路大多建造在湖泊、小溪、小河旁,水面低于路面一丈不到。行人走到路上,常被水鬼拖入水中淹死。出門在外,又避免不了水路。因此活着的人越來越少,也不出門了。”
說到這兒,老闆道:“幸而朔州不像叢南、明安大雨連綿,否則漲水之患,足夠把整個州給淹了。”
趙昭挑眉:“朔州每日有雨嗎?”
老闆搖頭:“隔三差五,牛毛細雨,其他時間,大多為陰天。”
看來雨妖未曾有害人之心。
天臻:“除了水鬼外,可曾聽聞親友間暴起傷人,持刀相對?”
老闆:“我一人居住,不大清楚。朔州消息閉塞,至少發生十幾起才有風聲,現在也不知是否有過。”
調查一時陷入僵局,看來要在朔州停留幾日,再作打算了。
距離初來朔州,又過了兩日。三人發現每到夜裡,河流裡都會冒出衆多水鬼,爬到路上,貪婪地朝某個方向爬去。
趙昭和天臻發現它們的終點是一間被魔氣裹挾的院子,魔氣非常熟悉,料想就是逃走的那隻。兩人決定做好準備,明日再來。
隔日,朔州又下起雨了,可今天的雨有點不一樣。
趙昭來到窗邊,放松下閱讀書冊而疲勞的雙眼。柔和的清風緩緩拂過他的面頰,一滴雨珠違反重力地流進窗棂,化作一團人影。
趙昭驚訝:“你怎麼來了?”他看着窗外的細雨:“你能控制力量了?”
雨妖:“幾個月才能用一次。”他坐在窗台上環着胸,敏感道:“怎麼,不歡迎我嗎?”
“沒有。”趙昭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歡迎你光臨寒舍,坐吧。”
雨妖碎碎念:“你應該不介意我身上滴水吧 ”
他說着,走過的地方,留下一串濕意。
“介意!”趙昭叫道,随後又道:“算了,你還是坐吧。”
雨妖抿了抿唇,良好的視力一下就望見對面牆壁上貼着的紅紙,轉移話題:“那是什麼?”
趙昭:“祝由術。”
“據說看見的人将上面的字念一遍,孩子就不會生病了。算是父母對孩子的拳拳愛意吧。”
“父母對孩子的拳拳愛意……可惜我念了沒用。”
趙昭:“是按念力發揮作用的,隻要有衷心的祝願,誰也可以吧。”
“這樣嗎?”雨妖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