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是屏蔽了其他人嗎?
人道毀滅……又是什麼意思?
趙昭想詢問AI,卻感覺身上一重。
瘦削的青年穿上黑色沖鋒衣與長褲,耳際的藍光向中間彙聚構築出“護目鏡”,他蒼白的手指被皮質手套包裹,運動鞋變為長靴。
趙昭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摸了摸“護目鏡”,适應着戴上後的視野:他左上方出現了圓形的地圖縮略圖,地圖呈網格狀,中間隻有一個熒光綠的小點,應該是指他。
AI:“病人在地圖上會被标注為紅點,當他們出現在眼前,會被打上紅光,方便識别。”
趙昭瞥着頭頂插着翅膀的黑色小球,AI似乎看出他的疑慮,解釋說小球是定位的輔助裝置,在其他人眼裡會被屏蔽,不會招人注意。
AI的臉上揚起一絲笑容,側身親切道:“那麼,開始了。”
它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趙昭看着寂靜的草坪,手在各個口袋摸了下,沒找到任何武器。
他往左上角的地圖看去,沒有看見其他紅點綠點,但他眼尖得瞥見森林間有人穿過,那說明地圖覆蓋的範圍比他想象的小。
趙昭低下頭。這其實不隻是一片草坪,更準确的說應該是野外。自AI消失後,周圍的環境也“豐富”起來。剛剛一掃,便看見茂密的森林,不同種類的灌木……或許還會有野獸和小溪。
趙昭從沒足的草叢裡撿起一塊尖利的石頭,他攥在手心,看見地圖最上面邊緣處有一個綠點和兩個紅點。綠點夾在兩個紅點間,掙紮了下便熄滅了。
趙昭眨了下眼睛。
他有權利結束别人的生命嗎?
冰涼的指節攥緊石塊,趙昭看見地圖下方有個紅點朝他而來。他朝後面看去——那裡是一片曠野,有個冒着紅光的人影正在靠近。
趙昭退到樹木後面,随着人影的走近,他發現人影身上的裝束與自己别無二緻,隻有“護目鏡”顯著的紅光彰顯人影的身份。
茂密的樹蔭遮住了趙昭的身形,人影卻不受限制般走來。趙昭一手摸着樹,一手捏着石頭窺視。
眼看那人過來,趙昭一拳打上去,卻被捉住胳膊。那人抓住胳膊向内使勁,趙昭一邊抵抗,一邊右拳打上那人的鼻子。
那人吃痛,聲音裡含着憤怒:“你小子……”
右手的指骨火辣辣疼,趙昭抽回左手,想乘勝追擊,可還沒打出,一股大力便襲向他的肩,他被打的偏轉過身,刹那間堅硬如鐵的拳頭便呼嘯而來。
他被打在地上,劇烈的疼痛從腮幫子炸開,讓人懷疑牙齒已經被打碎了。
來不及思考傷到何種程度,趙昭着急着想站起,兩隻鐵臂卻無情襲來,扼住他的咽喉,壓着他的腦袋咚地砸到地上。
趙昭的雙手倉促地扒着那人的胳膊,可卻無法撼動。他屈膝狂踢,不知道踢到哪兒,捏着喉嚨的手一松,他狂喘着粗氣,刺痛地咽下唾沫,握着石頭的右手就朝人臉上狠狠一劃。那人痛呼一聲,黏膩的紅色液體從石頭流到趙昭的手上。
趙昭不敢耽擱,抛開面對顫抖的身軀無從下手的顧慮,匆匆一拳打到胳膊肘,一拳打到柔軟的肚子。那人沒什麼反應,仍捂着臉叫苦連天。
有那麼痛嗎?
趙昭清楚他的力氣造成的傷害有限。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一腳把膝蓋跪在地上的人向後踹去。然後跨到那人身後,用胳膊擠住那人的脖子。
那人這才松開遮着臉的手,用力掰着趙昭的胳膊,見趙昭不松手,他一口咬下去。
隔着衣服感覺肉都像是被咬掉,但趙昭仍一絲勁兒都不敢松。那十幾秒,他痛到大腦麻木,敵人模糊的呻吟被當作背景音。像隔着層膜般,他機械地使着力氣,然後遲鈍地意識到敵人嘴上的力度越來越小,背景音也從喘着粗氣到萬籁俱寂。
汗水浸透了趙昭的後背,他褐色的眼珠放空,數了六十秒,确認那人不是短暫昏厥,松開了手。
……
原來是被戳破了眼球。
看了眼那人破爛的護目鏡以及鮮血淋漓的左眼,趙昭坐在地上,平息着呼吸。
一直飄在他頭頂的黑球飛到眼前,說道:“檢測到清除一人,發放小刀一把。”
趙昭撿起憑空出現在草地上的小刀,這才松開捏在手心的石頭。他看了下地圖,上面有紅點綠點快速經過,暫且沒人沖他來。
将石頭揣在兜裡,趙昭往郁郁蔥蔥的森林中走去。
他整個人浸在失重狀态,胳膊肘還殘留那人皮膚的觸感。當然這些感覺都是短暫的,也是會随着時間消退的。他一邊在森林中穿梭,一邊用目光搜索着人影。
刺目的紅光在幽綠的環境中十分亮眼,趙昭看見前方幾十米遠,有個背對着他,趴在樹上探頭往前看的敵人。
敵人沒有發現他,趙昭往左上角看了眼,隻能顯示十幾米的地圖上沒有紅點,同理他也沒被敵人的地圖顯示出來。
他腳步變慢,及膝的草葉緩緩擠過大腿。
他捏緊了鋒利的刀刃,步速變得更快,眼睛緊緊鎖着那人的背影,窸窣接近。
那人無知無覺,地圖警惕的十幾米要過去也隻用兩分鐘。
被樹蔭切碎的光影落在青年匍匐的身姿上,他像猛獸般驟然躍起,左手壓住那人的左肩,拿着刀的手則橫在那人的頸間。
耳朵裡似乎都在揮發潮熱,割啦——趙昭滑動匕首,過于顫抖的手劃出曲折的一條線。
他知道壞事了,果然那人劇烈翻騰起來,眼看着要按不住,趙昭使用了[木偶人](定身兩秒)。
活魚般跳動的軀體忽然安靜下來,趙昭滿頭大汗,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又緊。
零點五秒:
真的要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