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義複帶着018去了模拟城,018今天真是過得有意思極了。
先是得知一個巨大的不知道是陰謀還是野心又或是拯救的計劃,再是發現自己的本體池從。
現在,他見到了田義複的休眠體。
又是虛拟夢境體驗房間的末尾,他們走向最後一間——這是他和趙初明去過的那間房旁邊的一間。
這間房比他進去過的那間要大得多,難以想象田義複是怎麼将這個地方建造出來的。
他的休眠體可比池從的要高級得多,也不是018對這方面有什麼研究,就是字面意義,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高級。
田義複的休眠體被放在一個透明圓柱體内,目測高三米,田義複的休眠體蜷縮在中間——休眠體很年輕,應該和池從差不多大。
“他在這裡睡了很久,”田義複看着圓柱體内的自己,懷念般說着,“我現在這副身體可比主體難用多了,當初我結合克隆技術和啼哭技術,才有了現在的我。”
018聽着,并不搭話。
男人又開始自言自語:“我想過,你知道這些後會是什麼反應,但我沒想到你會如此淡定,還是說,你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男人轉身将門關起來,“其實你很慌亂吧?池從和你的心情是互通的,你就是池從,池從就是你。”
“不理解。”018看向門的方向說道。
“說來也是意外,當初制造池從克隆體,也就是你——我将池從的全部性格都複制到你身上,所以你那并不是什麼瑕疵,更不是什麼多愁善感。這都是因為,你和人類沒什麼區别,甚至可以說,你除了壽命,其他方面就是一個人類。”田義複臉上露出滿滿的驕傲,說到興奮時,臉都被憋紅。
“所以呢,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018愈發警惕,視線在周圍搜尋着,有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池從什麼時候能醒?”
田義複驚訝地看向他,嘲諷般問道:“你還有心思管他?你都沒多久活頭了,018,你可别太把自己當個‘人’。”
“我隻是好奇而已,”018故作輕松道,“所以這裡不僅是娛樂場所,也是用來做夢境實驗的地方?”
“你忘了你在新年夢境裡說的話嗎?”田義複學着018的語氣,“我以前冬天都是靠取暖器過日子的。”
018挑挑眉:“你監視我們?”
“準确來說不是監視,是池從自己讓我看的,”田義複表情無奈,“你知道的,你和他的思想都是互通的,夢到什麼想些什麼我都能看見。當初在新年夢境裡,我故意讓你說出那句話,那隻是喚醒記憶的第一步。”
018抓住了重點,田義複隻能看見。
所以這人并不能聽見池從在他腦海裡說的話。
“你這種行為,已經違反了地下基地的規定。”018目光看向圓柱體,暗下決心。
“你還管這些?”田義複拍拍胸膛十分自豪,他伸出食指戳着018胸口,“‘人造人’計劃就是我主管的,你的每一步,都離不開我的幫助。”
018朝後退上一步,身後的椅子被他拎起來,朝下用力一摔,手腳并用折斷椅子腿。
他提着椅子腿逼近田義複的克隆體:“你說,我如果把這個敲碎,你會怎麼樣?”
話畢,018手舉椅子腿就要砸向圓柱體。
田義複像是早就料到018會這麼做,他淡定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方形按鈕,不慌不忙地說道:“既然我敢讓你看到,那就一定有方法讓你走不了。”
顧不上這麼多,018使出全力砸了上去,才敲出一響,圓柱體裡的休眠體突然睜開雙眼。
018驚訝地和他對視着,克隆體猛地扭過頭看向走來的田義複,
顯然,田義複也沒料到這種情況,但這不是他現在需要研究的事情,田義複盯着自己的克隆體按下了方形按鈕。
劇烈的疼痛往018腦袋裡鑽,他跪倒在地拼命敲擊太陽穴。
他想到過這種可能,現在的他沒有還手的餘地,本來就殘破的身體也做不了什麼事情。
迷迷糊糊中,他被田義複拖到一間房裡,雙手雙腳被束縛住,018隻得拼命喊叫,一切都是無濟于事,他也知道。
所以他隻是喊叫,并沒有呼救。
他突然想到,此刻的他是如此的痛苦,那池從應該也是和他一樣在承受着,疼痛使018的意識開始模糊,他又回到那個狂奔的夢境。
這次他在夢中一直跑一直跑,那條路像是沒有終點,重複的風景和人物讓他煩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腳步卻從沒想過停下。
這是路過這裡的第多少次了,他望着左邊那棟藍色玻璃大廈放慢腳步,這個地方他似乎來過。
小時候家裡人帶他進去過,底下幾層是興趣班,上面都是住房。
他想到那天爸媽帶着他走到大廈樓下,外面用闆車拖着水果的攤販扯着嗓子叫賣,有的則是把叫賣聲錄在大喇叭上,循環吵着。
他捧着一盒草莓走進大廈,那些老師問他喜歡哪個,是繪畫還是象棋,乒乓球有沒有興趣呢。
他站在剛好露個頭的窗口望來望去,繪畫髒手,他連直線都畫不直,畫房子永遠都是正方形打底,三角形緊跟上,這樣,一個簡易版房子就畫好了。
如果還要“精裝”一下,他就再在正方形框内靠右的地方畫上一個小長方形,點上一個小黑點,這就是帶把手的門。
最後,再往三角形上畫個圓柱體,圓柱體裡還可以冒出一個個不規則圓形,他說,這是冒煙的煙囪。
看了好幾個興趣班,他都不感興趣,小孩兒捧着一個空盒,手裡拿着最後一顆草莓。
老師拿出一個名冊問他:“你叫什麼名字?老師登記一下,等你以後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了,我們再見也不遲。”
小孩兒一口将草莓吃下去,含糊着說:“我叫池從,池塘的池,從前的從。”
018渾身發冷,背後一陣悚然,剛才那個畫面就和憑空出現一樣。
明明是他從未見過的。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他迷茫,那種不安感愈發濃烈——他本來在馬路上奔跑着,突然兩邊的事物猛地消失,到處都是一片空白。
018站在原地,正思考着此刻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