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桂嬷嬷迎着一人走進來了,輕聲禀道:“公主,溫小姐來了。”
三公主宋熙側身倚在美人榻上,纖纖玉指撥弄着披散的發絲,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她的眼神淡淡掠過那道熟悉的身影,将對方從頭來到腳細細的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表姐,你怎麼來了?”
如今她的語氣也不同于往日那般親昵,反而多了一份冷漠,甚至比陌生人還要生分了些許。
她雖然整日待在宮中,可溫雪兒與許楠伊在忠勇侯府那場風波鬧得沸沸揚揚,那些關于溫雪兒的風言風語早已經傳到了她耳中,甚至連宮女們都在背後竊竊私語。
屬實覺得丢人。
溫雪兒聽到她冷清而疏離聲音,臉部勉強挂着一抹笑,她上前兩步掏出袖口處的帕子,擦拭着眼角,委屈道:“先前我着了許楠伊的道,毀了名節,人人都看我的笑話,如今就連與我一同長大的熙表妹......若是連熙表妹也要同我疏遠,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她聲淚俱下。
鉚足了勁兒在宋熙面前哭訴了一番,将那份無助與柔弱表現得淋漓盡緻,還連帶着把許楠伊說成了十惡不赦的女魔頭。
宋熙終究是看重往日的情分,竟同情起了溫雪兒,她歎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寬慰道:“表姐莫要傷懷了,是熙兒不好,熙兒不該因為外人的流言就對表姐生了偏見,表姐既然願意來找我傾訴,熙兒便相信表姐定是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站在身側的桂嬷嬷聞言變了臉色,睨了一眼前方的溫雪兒。
溫雪兒哽咽着開口,聲音柔中帶顫:“熙表妹,你可為我做主啊……自從許楠伊設計陷害我,那些流言蜚語就沒斷過,母親也被連累得擡不起頭,就連昔日那些無話不談的姐妹,也一個個的避我如蛇蠍……你說,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
說到這裡,溫雪兒因抽噎身體也跟着微微發顫。
直接痛苦的跪在跟前,一手拽住宋熙的衣袖,看上去崩潰至極。
以她對宋熙的了解,定是不會坐視不理。
宋熙看着她這個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底生起了複雜的情緒,自小到大,溫雪兒不僅是她的表姐,也是她在宮裡為數不多的親近之人。
不能白白看着表姐被欺負了去。
語氣柔和了幾分,眉宇間卻顯着幾分不平:“表姐放心,熙兒定會替表姐出這口惡氣!”
溫雪兒眼睛中閃過一絲得意,她的目的達到了,又迅速低下了頭,要的就是公主這句話。
母親已經放棄她了,她另尋他法才想到了宋熙,一旦有了宋熙為她撐腰,這場風波便有了轉機。
她溫雪兒又豈會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見火燒的還不夠。
她紅着眼眶繼續哭訴道:“表妹不知,那許楠伊仗着她父親是當朝丞相,平日裡一貫飛揚跋扈,根本不會将旁人放在眼裡,我不過和她拌了兩句嘴,她便趁機害我,她心腸歹毒至極,表妹你可千萬要小心,莫要讓她算計了去。”
言辭間,她不僅将自己說成了受害者,還穩穩的将許楠伊推到了宋熙的敵對方。
然而,溫雪兒的這番話卻令一旁的桂嬷嬷臉色驟然一沉,桂嬷嬷微微側頭,冷冷的睨了溫雪兒一眼。
桂嬷嬷素來不輕易表露情緒,但此刻也難掩内心的不滿。
公主心思單純,并不擅長那些腌臜事,她這是要拿公主當刀使。
這話聽着是在替公主着想。
可結果竟是直接點燃了公主心中的怒火。
“她還反了不成?”宋熙冷笑一聲,語氣中透着震怒,“她父親再大的勢力,也不過是一個區區的丞相,他還能大得過父皇不成?若她真的仗着丞相的勢力無法無天,那反而有了把柄,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嚣張到幾時。”
身為天家之女,她自便被教導君威不可被冒犯,更何況許楠伊不過是丞相之女,豈能淩駕于皇家頭上?
宋熙的臉色越發難看。
遲疑道:“在宮裡不好動手,該想個什麼法子治一治她呢?”
溫雪兒眼神一亮,抓住這個機會,立即接話道:“表妹,我倒是有個主意,轍表哥的靈峰書院要收六位女學生,來之前我聽人說還剩下一個名額,還不如讓我當表妹的伴讀,一起靈峰書院如何?到時候再想個法子把許楠伊弄進書院,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我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語氣中還透着幾分興奮。
進宮的路上已經将這個計劃在心裡盤算了千百遍。
靈峰書院聲名顯赫,能入學者皆是世家子嗣,更何況,自己若能胸部沖出靈峰書院,豈不也會震動自己赢得一番名聲?
宋轍和宋熙都是賢貴妃所出,賢貴妃素來疼愛女兒,若她想去書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宋熙點點頭。
想着許楠伊再有心機,若真被整進書院,想要拿捏她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桂嬷嬷并未放松警惕。
眉頭微皺,心裡在暗暗權衡這溫小姐倒是個能言善辯的主,三兩句話便挑撥了公主,她可千萬不要讓公主走偏了。
提點道:“啟禀公主,您想要上學堂是好事,貴妃娘娘知道了定會為公主安排教書先生。”
見桂嬷嬷從中阻撓,溫雪兒緊張的變了臉色,生怕宋熙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