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的時候裴父裴母還沒睡,顯然是在等他們兩個。他們問過段毅然和段景盛的情況才放松下來:“我晚上看那個現場報道都要吓死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段嘉木替爸爸和大哥表達了感謝。
夜色已深,裴父裴母安慰了段嘉木一番,還叮囑他早些休息,然後便上樓去睡了。
段嘉木早在醫院就困了,上樓還是裴清昀牽着上去的,生怕他走路也犯困踩空了。他很想說自己沒困到那種程度,可看着裴清昀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中又很是貪戀,最終沒有開口提醒。
裴清昀一直把他牽到了門口,停頓了一下猶不放心地問:“你能自己一個人洗漱嗎?”
段嘉木點了點頭,跟裴清昀道了晚安轉身進門去。
裴清昀在門口站了會兒才回自己房間,等他洗漱完出來發現有人在敲自己的門。這個點會來敲他門的也沒幾個,他頭發都顧不上擦,快步走到門口,果然是他所猜想的人。
隻是,看着段嘉木顯然洗了後沒吹的頭發,他皺起了眉。
“清昀哥……”段嘉木的臉上有着洗完熱水澡後被蒸出來的紅暈。他微低着頭不敢與裴清昀對視,深吸一口氣正要說出自己的來意時,發現面前的人忽然轉身走了。
他趕緊擡頭,目光追随着裴清昀,以為他猜到了自己的來意無聲拒絕,還未來得及有情緒,手腕就被握住了。
走了幾步遠的裴清昀回來把他拉進了自己的房間,邊走邊說:“怎麼不吹頭發?這種天氣很容易生病的。”
段嘉木仰頭看着他的背影,聲音比平時要小一點:“因為……怕清昀哥睡了。”
裴清昀疑惑地看着他:“有重要的事找我嗎?”說話間他讓段嘉木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轉身去找吹風機。
段嘉木低着頭,不敢亂看,視線落在自己毛茸茸的拖鞋上面,鞋面上還繡了隻兔子,十分可愛。
他說:“我……我想和清昀哥……一起睡。”
裴清昀插上插頭,正要打開開關手一頓,驚訝轉頭,看到的隻有段嘉木的腦勺。
他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麼?”
段嘉木咬了下唇,随即赴死一般地擡頭,頂着一張因為害羞而紅頭了的臉說:“我想和清昀哥一起睡。”
這回他聲音不僅不小,還挺大,在隻有兩人的安靜冬夜裡,哪怕弱聽的人都不再懷疑。裴清昀好一會兒沒動,目光落在段嘉木緊緊揪着衣角的右手上,随後輕笑了一聲。
段嘉木被笑得身體輕輕一顫,本就紅透的臉如同火燒一般。
他原本沒想着要這般大膽主動,可在洗澡時想到自己在醫院的冒險決定,想着若是到時候沒成功,自己說不定都沒命回來,心裡就有些舍不得。他不怕死,或者說,用他的命換回爸爸和大哥的命,他覺得這是筆很劃算的買賣。
隻是,想到裴清昀,他心裡不免會生出些遺憾。他想到他們雖然在一起了,可他們之間并不像大多數的情侶那樣,他們沒有一起去旅行過,沒有過一次正正經經的約會,沒有一起看過日出日落。
他當然知道,有家人和裴清昀的保護,他不太可能會走到最壞的那個結果,可人就是這樣,當害怕一旦出現,就很難從心裡驅趕出去了,以緻于他最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很恰當的理由:感情總要有一個人主動的,而且戀愛是兩個人的事。
但是,此刻他卻有些想退怯了。
段嘉木尴尬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但他好不容易邁出這一步,又鼓起勇氣看向裴清昀:“我們下午不是約定好了要一起睡嗎?”
“嗯,我記得。”裴清昀不常笑,可此刻他臉上卻一直帶着微笑,燈光下看着段嘉木的眼睛裡滿是溫柔情深:“我看你轉身就進了房間,還以為你忘記了。”
段嘉木确實困得忘記了。他有些窘迫:“對不起,我太困了,當時隻想着去睡覺。”
“木木。”裴清昀臉上的消失了,變得嚴肅起來。
段嘉木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他。
裴清昀敗給他這副無辜又懵懂的模樣了。他輕歎了口氣:“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困了,哪怕真忘了,也不用為這種事道歉。”
段嘉木“哦”了一聲。
裴清昀見他呆呆的,心生無奈。他打開 吹風機給段嘉木吹頭發,對方嘀嘀咕咕地說了句什麼他沒聽清,他關了開關問,段嘉木卻搖搖頭,但看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他沒有追問。
室内暖氣開得高,吹風機有靜音效果,等頭發吹幹的時候,段嘉木靠在沙發靠背上昏昏欲睡了。
他不是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可理發師,家人和戀人給自己吹頭發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他能從裴清昀輕柔的動作裡體會到他對自己的在意和疼惜,這讓他的心暖暖的,還有愛意流淌其中。
裴清昀以為他睡了,彎腰想要将他抱到床上去的時候,還未起身,段嘉木就睜開了眼睛。
他惺忪地看了裴清昀兩秒,在裴清昀耳朵泛起紅暈之前伸出雙手環住了裴清昀的脖子,聲音因為困意染上了慵懶,又像是在撒嬌:“謝謝清昀哥。”
裴清昀頓了下才将他抱起來走向自己的大床,将他放在床上後,方才看着像是随時都能睡着,此時眼睛卻分外明亮,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還閃着光,哪裡還有半點困意。
“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