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木說:“我曾經很讨厭他,可是此時此刻,我确定我愛他。”
裴清昀握着段嘉木手的手不由加重,他像許諾一般鄭重地說:“我會和你一起撫養他。”
他沒說那些他擔心之類的話,心裡卻已經決定要和金醫生好好談談,要了解男性生子可能會出現的所有風險,還要去查一查男人懷孕這事,木木是不是真的是第一個?如果是,那前面的人最後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經驗可取?如果不是,得多找一些權威的專家,盡可能地将風險降到最小。
段嘉木并不知道他的憂慮和安排,他感受到自己在說“愛他”後,才停歇了一會兒的胎兒又動了起來,很是活潑,但他卻有點難受,隻不過在可以忍的範圍内,而且,他明顯更注重别的事:“清昀哥,他好像真的能感受到我的情緒,我說我愛他,他似乎很開心。”
裴清昀看着他眼裡的喜悅,也跟着開心起來。他問:“他在動嗎?你有沒有難受?”剛剛木木可是難受得臉都白了。
“有一點點,但還好。”段嘉木高興得将自己的手抽出來貼在肚子上,跟肚子裡的小東西打招呼:“嗨,崽……寶……兒子,我是你爸爸。”
爸爸兩個字說出口好像有種神奇的魔力,段嘉木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對這個孩子的喜歡又漲了一分;同時,心理上因為這個稱呼所代表着的新身份的确定,責任感也油然産生。
肚子裡的小東西這時候輕輕地踢了他一下,像是在回應他。
段嘉木這會兒卻不覺得難受了,甚至還很欣喜地自說自話起來:“兒子,你是不是在跟爸爸打招呼?是的話再踢我一下。”
話剛說完,他感覺到又被輕輕地踢了一腳。
段嘉木眼睛都亮了,興高采烈地跟裴清昀說:“他好像聽得懂我說話哎。”
裴清昀很少見他這麼開心,終于相信段嘉木是真的接受了這個孩子,也由衷地開心。臉上帶着笑,看着段嘉木問:“我可以再摸摸他嗎?”
段嘉木說:“可以啊。”他主動拉過裴清昀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他還在動,他今天真的很活潑。”
裴清昀的貼上去沒一會兒就感覺到了掌心下的動靜,雖然不大,但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上面的人來說卻不會錯過。那種感覺十分奇妙,奇妙得連裴清昀都覺得驚奇,那種“我要做父親了”的喜悅這時候才真正地湧上來,讓很少将真情展露的他都喜形于色。
他不知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歡喜,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了一句:“我可以抱你嗎?”
段嘉木無他從他的話裡感受到他的心情,但在看見對方的眼睛時,卻忽然明白了裴清昀要表達的意思。他沒有回答,而且以一個有些别扭地姿勢主動抱住了裴清昀。
裴清昀怕他壓這肚子難受,原本蹲着的姿勢改為單膝并直起身來,如此正好與坐着的段嘉木齊平。他抱着人,段嘉木的肚子抵着他,那裡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他感覺到了滿足和幸福。
“木木,”他發自内心地說:“我愛你。”
段嘉木的身體微微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清昀哥說愛我?這是分量多重的三個字,有些人一輩子都未必能聽到。而這原本應該是讓段嘉木欣喜若狂的話,他卻不敢開心,而是在強迫自己冷靜後問:“是因為孩子嗎?”
“不僅僅是。”懷抱的手往下移,擁抱随之松開,裴清昀的雙手握住了段嘉木的,兩人視線相對,在對方的眼中都看見了自己渺小的倒影,他說:“還因為木木你。”
段嘉木垂下眼不敢與裴清昀對視了,因為在他說到後面一句話的時候,那目光裡是毫無掩飾的深情。
他想:但凡我晚一點遇見清昀哥,我們都未必會走到這一步,先是得了清昀哥認真負責這個優點的好處,然後占了清昀哥是個戀愛小白的便宜,最後用一個孩子将他綁得死死的。
他不去想這份愛意能維持多久,也不管這愛有多少是因他本人,但清昀哥都說了愛,他就不會松手了,哪怕最後的結果真如他最不期望的那樣,那他也要在走到那個結局前做自己想做的事,畢竟,死刑犯在行刑前還能吃上一頓斷頭飯,他怎麼就不能與人談個戀愛呢?
段嘉木忽而擡頭,朝着裴清昀粲然一笑,把對方笑得愣了,借着這機會,他身體前傾,在裴清昀的嘴上吧唧一口,成功把人親得再次愣住之後說:“我也愛你,清昀哥。”
回過神來的裴清昀笑得無奈,明明應該是聽得人滿心喜悅的話,被段嘉木說出來,卻有種“可惡,怎麼被你搶先了”的争強好勝感,一點旖旎的氛圍都沒有。他甚至懷疑木木主動親自己,也是怕被自己搶了先。
看着段嘉木绯紅的臉,他說:“木木,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