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木沒有憤怒,相反,他看着監控視頻裡那道哪怕化成灰他也認得的身影緩緩笑了。
正好,他之前就覺得,隻是坐幾個月的牢實在是太便宜段硯了。
大哥二哥也是如此認為,所以對段硯的判決并沒有做任何的幹預,尤其是大哥,段嘉木想:段硯能這麼快就出來,說不定有大哥的“功勞”。
這會兒他開始想:我懷孕這事被曝光,說不定就是段硯幹的,也隻有他會這麼處心積慮地欺負自己。
不過,段硯了解他,他也了解段硯,對方絕不可能買通金醫生本人或者他的員工,拿到他做檢查拍的片子。
他正要跟大哥說話的時候發現頭頂有微信未讀消息,點進去後發現,裴清昀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最近的一條是:我還有10分鐘到。
7分鐘前發的。
段嘉木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進去,往上翻了下,最早一條是半小時前,問他睡了嗎,接着的下一條就說到了熱搜,讓他不要怕,并說半小時就趕到,之後的幾條都是報時。
看完後的段嘉木莫名松了口氣,他很怕清昀哥一上來就跟他說孩子的事,畢竟自己不僅從一開始就沒跟他說,還一直在編各種理由騙他,甚至為了讓他相信,還騙他說自己生了病,讓他很擔心。
很心虛,不敢見他,這是段嘉木目前的心态:兩分鐘的話,想跑應該還來得及?
段嘉木看了眼窗外,正好有一道遠處射過來的車燈打在落地窗上,房間裡亮了一瞬,很快又暗了下去。
門鈴再次響了起來。段嘉木告訴大哥這邊的情況,然後讓他查一下這次曝光的人是不是段硯,背後有沒有幫他,然後将依然在通話中的手機放進睡褲口袋,深吸一口氣後打開了門。
門外按了很久門鈴的段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想:段嘉木不會不在吧?可他蹲了半天了,下午還遠遠看見段嘉木在一樓的客廳裡走動,且一直都沒看見有人出門,難不成是自己找吃的那會兒人出去了?
他正猶豫要不要走,禁閉的大門猝不及防的在他面前打開了,門裡面走出來的人正是他下午通過望遠鏡看到的身影,隻不過身上的寬松T恤和五分短褲換成了更寬松綿軟的睡衣睡褲。
段硯盯着他那寬松衣服也遮不住的肚子看了一眼,擡頭時表情是可憐又委屈的:“木木,我……”
“别叫的這麼親切。”段嘉木冷聲打斷了他賣慘的行為。開門後他的視線就盯上了段硯,自然沒錯過對方看着他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恨意。
段嘉木覺得好笑,段硯居然恨他。不說上輩子,隻說這輩子他企圖給自己下藥,把他送給孫威一事在先,恨的人就不該是他段硯。
段硯似乎沒想到段嘉木會這麼絕情。他愣了一瞬,繼續裝:“這、這話什麼意思 ?木木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你失憶了嗎?”段嘉木不耐煩地說,目光打量着四周。
以他對段硯的了解,不可能真的獨自來見他,更不可能在三更半夜沒有任何目的地來見自己。
如果爆料的人是段硯,那周圍一定有偷拍的狗仔。
果然,他在稍遠處的一顆大樹和半人高的灌木叢後發現了一個伸出來的鏡頭。
段嘉木并不覺得心寒,甚至很神奇地沒有對即将到來的網暴感到害怕和恐懼,反而有種“這個重點劇情果然逃不開”的踏實感。
他低頭,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又囑咐了一遍:“不要開快車。”
段景盛說:“我車速慢得後面的車都摁喇叭了。”
段嘉木這才滿意地做了個挂斷的假動作,把手機又放回了口袋。
“木木……我知道錯了,當時是我鬼迷心竅 ,被孫威許諾點好處就動搖了,但是……”段硯換了種攻略方法:“但是那杯酒我自己喝了,我也嘗到了苦果,我還因此成了劣迹藝人,被關了幾個月。”
類似的話段嘉木之前就聽他說過不一遍,而且這話裡話外,似乎有種“你反正又沒喝,且一點損失都沒有”的意思,段嘉木心想:有些人果然是永遠也不會反省己身的。
他伸出一隻手揉了揉後腰,沉默地看着段硯。
段硯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的話有了點作用,又說:“我現在身無分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木木你能不能看在我們以前是好朋友的份上讓我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我保證我找到工作了就會走的。”
換做上輩子,沒喝下那杯酒的段嘉木真的有可能因為段硯的可憐模樣心軟,從而允許他在自己家裡住上幾天。但重生後的他不僅不會心軟,他還要借機嘲諷段硯:“這後果不是你該償的嗎?你想通過傷害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時就應該想過失敗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