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昀的情緒被一個一觸即離的擁抱給安撫好了,他低頭看着段嘉木,心想這個人看着挺單純無辜的,拒絕起人來卻是十分心狠。
他又想:反正他不是不喜歡我,我要是私底下去查,他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生我的氣吧,畢竟這個人心狠的同時,心也非常柔軟,真生氣了說幾句軟話就能哄好了,況且,又不是沒查過。
但這念頭隻在他腦海裡過了一遍,然後他看着雙眼晶亮的少年,終究舍不得辜負他的期待,鄭重點頭:“好。”
雖隻有一個字,但段嘉木卻聽得喜笑顔開,在夜晚的燈光下宛若盛開的繁花,十分地奪目。
裴清昀擡了下手,沒忍住捏了下他柔軟的臉頰,無可奈何地控訴:“你欺負我。”
段嘉木笑容頓住,迷茫地眨了眨眼,那表情配着他那張幹淨的臉顯得他十分無辜。
他說:“我沒有啊。”連語氣都帶了點被冤枉的委屈。
裴清昀微笑:“怎麼沒有,你就是知道我舍不得拒絕你的任何要求,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我。你還讓我等,也就是仗着我隻喜歡過你一個罷了。”
“我沒有。”段嘉木說:“我其實也很難過的,我隻是……”他隻是害怕,且因為上輩子的事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好的人。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裴清昀拉起段嘉木的手,發現手腕處有一圈紅,像是被勒出來的,他幾乎是立即就想到了這一圈紅是怎麼來的,剛剛自己太用力了。
他心疼地問:“疼嗎?我帶你去醫院。”說着轉身就要帶他走。
段嘉木拉住了他,在裴清昀回過頭看他時朝他笑:“就一點點疼,一會兒就消了。”
裴清昀的表情之中有着心疼和自責。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段嘉木的手,不敢用力,怕又傷了人,更不敢碰到段嘉木的手腕,生怕弄疼了他:“你當時怎麼不提醒我?”
“因為……”段嘉木說:“我想看到清昀哥擔心我的模樣。”
裴清昀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段嘉木看着他皺起來的眉頭說:“好吧,清昀哥不要皺眉頭了,真的真的就一點點的疼,而且你很快就松手了。”
他轉移話題:“晚上這麼涼爽,正适合飯後散步,清昀哥要和我一起走走嗎?”
裴清昀當然不會拒絕,于是兩人不再站在江邊當木樁,開始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段嘉木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牽住的手,沒有掙脫,也沒有提醒裴清昀他們現在還不是情侶關系。他覺得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明明他們隻是牽個手,自己就面紅耳熱,心跳加速,嘴角更是控住不住想往上揚,難怪那麼多人都想談戀愛。
他有些唏噓,上輩子的他對于愛情都還沒開始有幻想就被下了藥,直到死都沒想過這方面的事。重生後的他亦沒有想過感情的事,甚至是敬而遠之的,可清昀哥卻主動走近他,一步一步地,走得堅定且固執。
“在想什麼?”裴清昀聽見他歎了口氣,出了聲。
段嘉木說:“我在想清昀哥前面說的話,你确實是戀愛經驗少。”但凡裴清昀談過戀愛,哪怕隻有一次,他們兩人或許早就散了,哪裡有現在手牽手壓馬路的結果。
“以前一心學習,隻想着早點學完好幫爸爸的忙。”裴清昀父母是自由戀愛結的婚,他們是大學同學,裴父是裴家唯一的繼承人,可裴母卻出身普通工薪家庭。放在别的豪門裡,他們這段感情是要遭到阻撓,最後結不成果的。可裴家财力雄厚,根本不需要靠聯姻來壯大自己,因而對于婚姻,他們追求的是喜歡,比之找一個合适的,他們更傾向于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因為是這樣,所以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的感情都非常好。奶奶因病去世後,爺爺沒多久也跟着去了。爸爸一個人掌管諾大一個裴氏,加班和出差是是常有的事,我和媽媽經常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裴清昀是在父母的期盼中降生的,從小到大并不缺親情,因此,當媽媽因為心疼丈夫而決定與丈夫一同工作時,受其影響的裴清昀也想着能快點長大,好早日幫爸爸的忙,讓他不要那麼辛苦,所以在他接手裴氏之前,他的心裡都隻有學習。
裴清昀說:“隻是,我沒想到爸爸會非常幹脆地把裴氏丢給了我,自己帶着媽媽去環遊世界了。”
段嘉木揶揄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騙了?”
裴清昀認真點頭:“有一點。”他當時确實是這麼覺得的,甚至覺得自己被爸爸媽媽抛棄了。
段嘉木覺得這樣的裴清昀非常可愛,讓人想要憐愛。他踮起腳在裴清昀頭上摸了摸,安慰他:“不難過了。”
裴清昀有一點訝然。
擡眼,他的目光追着那隻從自己頭頂離開的手,心中生出了一點貪戀,但面上卻依然沒多少表情。
“我不難過。”父母隻是沒有帶他一起玩,而不是真的抛棄了他。況且,他早就成年了,不再需要依靠父母,更不需要父母的保護了,他自己就能夠獨當一面,甚至能幫到父母,讓他們能從工作中解困,從而踏上早就期望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