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木發現,自己還是太樂觀和放松了。他以為自己跟孫威不接觸,這輩子就不會再被盯上。畢竟,這世上漂亮的少年那麼多,怎麼就非得是他呢?
可世界意識總是在撥亂反正,哪怕沒有了段硯的的陰謀和利用,哪怕他與孫威就見過那麼一面,這人還是不會放過他。
吐完了的段嘉木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想:這孩子真的打得掉嗎?如果打掉,我會不會跟他一起死?我死了這個世界還會存在嗎,它會不會崩塌,然後又回到上輩子的那條世界線去,最後隻剩下瘋了的媽媽和截肢的二哥?
如果不死,世界意識繼續修正,會不會最終還是會以某種方式讓我懷上孫威的孩子?
想到這裡的段嘉木又吐了起來,他突然就沒有了把孩子打掉的勇氣,因為未知的命運比已知更加可怕和折磨人。
或許,段嘉木漱完口,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想:可以留下來,反正最慘的情況是被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懷孕的事,那樣的後果我已經承受過一次了,我不怕再去承受一次,但如果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就沒辦法去提前做好防備。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有了家人陪在身邊。
這一次也沒有了段硯,哪怕他不久後會出來,但自己也不可能再相信他了,他們之間已經是仇敵的關系了,還是恨不得對方去死的深仇大恨。
其實情況已經好很多了。想到此,段嘉木出了衛生間,找到自己的手機給施曼吟道了謝,說自己會小心注意的,然後又跟梁有思約時間,說自己随時有空。
等他下了樓,看着餐桌上媽媽特意給自己準備的早餐,見他們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神,轉頭看向了段景盛:“哥,我能跟你去公司嗎?”
段景盛不知他語氣為何有些小心翼翼,一向鮮少顯露情緒的他此時笑着逗人:“貝貝懂事了,肯給哥哥分擔工作了。”
段嘉木當然不是跟着去讓哥哥給自己準備工作的,他隻是覺得,反正大哥把他的一切都猜得差不多了,不如把所有的事告訴哥哥,這樣自己就能多一個幫手。
大哥那麼聰明,他幫我做的決定肯定比我自己的要正确吧。
隻是,他又有些猶豫,告訴大哥的話,是不是把壓力和痛苦轉移到他身上了?他本來就扛起了家庭的重擔,自己不能給他分憂解難不說,還要給他增加負擔,他心裡總有些自責,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段景盛看着弟弟黯淡下去的雙眼和望着自己時的表情,心想壞了,說錯了話,現在的貝貝敏感的很。
他擡手摸了摸弟弟的頭,換了個回答:“貝貝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要是想哥哥陪,我也可以曠一天班的,最近正想休息一下。”
事實上,他昨晚就把今天的行程或改時間或推遲了,因為他的弟弟決定今天要去醫院。
段嘉木知道哥哥是在安撫自己,不過聽到後一句,他可恥地心動了。他問:“不會耽誤哥哥的工作嗎?”
“不會。”段景盛把現磨的豆漿遞給他手邊:“今天本來就打算陪你的。”
“陪我?”他到這裡才想起昨晚自己還非常堅決地要把本不屬于他身體的一部分給割舍掉。
段嘉木看了眼已經吃過了早餐,但坐在餐桌前陪他的媽媽:“我……我有點怕,今天可以不去嗎?”
“當然可以的。”徐雅慧這才加入到談話中來。她溫柔地說:“等下我就去給金醫生打電話。”
段嘉木“嗯”了一聲,在大哥和媽媽的陪伴下吃完了早餐,然後拉着大哥去了自己房間。
段景盛在弟弟為了打遊戲舒服的電競椅上坐下,轉動到與他面對面的方向,先開口說:“貝貝有什麼話都可以跟哥哥說。”
“大哥你知道啊。”段嘉木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微仰着的臉上,那雙看着大哥的眼裡是自豪與崇敬。
他斟酌了下詞彙,以反問開了頭:“大哥是不是對我最近的很多反常行為有了一些猜測了?”
饒是段景盛再聰明,也沒想到弟弟說的竟是這事。他原本以為這種事情是無法說出口的。但他并沒覺得意外,隻是很平靜地點頭,“嗯”了一聲。
“大哥猜的是對的。”段嘉木低頭,一時也不知該從哪裡開始說,隻好按照時間線扒拉:“段硯喝下的那杯酒,我喝過。”
段景盛原本自然張開的手猛地握緊,目光直直地盯着段嘉木,腦海中不由地順着這句話往下想。
如果是貝貝喝下了那杯酒,那麼之後被孫威……他想到第二日出現在網上的那些熱搜以及熱搜底下的評論,他的弟弟曾經都一一親身經曆過。
不,他甚至會更慘,因為策劃這一切的人是段硯,貝貝所承受的隻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