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一共有三人。
據805包廂的客人所說的服務員岸邊陽花小姐,經理加藤秀人先生,以及803号包廂的客人伊藤原一先生。
七點四十五分,死者山崎真由美與嫌疑人岸邊陽花被經理加藤秀人吩咐,三人一起送了一瓶價格昂貴的酒到805包廂,前後大約十分鐘的樣子。
七點五十五分,三人離開805包廂,在走廊經過804和803包廂,想要通過801旁邊的電梯下樓,但是卻在803包廂門口被人攔下。
據嫌疑人之一岸邊陽花小姐所說,攔下她們的伊藤原一先生曾熱烈追求受害者山崎真由美小姐,但遭到受害者的強烈拒絕,伊藤原一先生撂下狠話,無論通過什麼手段都會得到山崎真由美。且兩人今夜有過肢體沖突,在經理加藤秀人的默許,岸邊陽花的無視下,伊藤原一将人帶進了隔壁804包廂。
伊藤家裡是幹海産,因此也算有點小錢。伊藤原一常年跟在岸信家小少爺岸信正昭身後當小跟班,而柯維拉KTV是岸信家衆多産業之一,因此伊藤原一時常跟着岸信航生進出這家KTV,就這樣他遇見了在這裡當服務員的山崎真由美,并展開了猛烈追求。
而按照伊藤原一先生所說,他今夜是來參加岸信家小少爺的生日宴,一時興起喝了酒神志不清,他的确是将人帶進804号包廂,但是因為環境黑暗,他并沒有對受害者做什麼,反倒是挨了受害者一巴掌之後又被用煙灰缸砸傷頭暈過去。
說着伊藤原一将髒水潑向經理加藤秀人,他被山崎砸暈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的樣子,醒來之後因為劇烈的頭痛想要叫人送他去醫院,但是又不想這麼狼狽的離開,出門便撞見加藤秀人從809方向神色匆匆的跑過來。
經理加藤秀人卻矢口否認,稱自己在八點五十的确上來過,但是呆了不到五分鐘便離開通過809對面的樓梯下到七樓,所以伊藤原一不可能在九點之後見過他。并且有七樓的工作人員替他作證。他與山崎真由美也沒有什麼過往恩怨,今夜更是才第三次見到對方,若是要論殺人動機,無論是追愛失敗暴怒想要強迫對方發生關系不成反倒被打傷的伊藤原一,還是因為嫉妒山崎真由美搶走自己的富二代男朋友并在職場上進行霸淩的岸邊陽花都更加有可能。
總之三人吵吵鬧鬧一頓下來,似乎都有了證明自己不是兇手的理由,案子沒破衆人就像是那瓜田的猹,上蹿下跳瓜都吃不完。
嫌疑人之一的岸邊陽花從八點之後便在三樓的酒吧,酒吧的調酒師能為她作證。
目前嫌疑最大的伊藤原一到現在腦袋上都還包着布,情緒一激動捂着腦袋直叫喚,纏着腦袋的紗布又滲出點點紅色的血迹,應該是被砸成腦震蕩了。但他沒有證人能證明,所以現在還是他的嫌疑最大,直把他氣得跳腳,大罵警察都是一群沒有的東西,一群稅金小偷。
而經理加藤秀人,據七樓的服務員所說,他的确從八點五十五分後就一直都在七樓的安保監控室。
四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松田陣平神色難得嚴肅冷靜:“伊藤原一不是兇手。”
“為什麼?”降谷零雖然也有這種直覺,但他就是要問。
松田陣平眉頭一挑:“直覺。看來還有什麼線索是我們沒有發現的。”
四人對視一眼,伊達航道:“既然如此,那邊來比一比吧。看看我們幾個誰先找到線索。”
“那個?”諸伏景光看了周圍一圈:“萩原和柊呐?”
“監控室!”松田陣平和降谷零異口同聲。
……
諸伏景光也同自己的幾位好友的想法一樣,伊藤原一的狀态不像是殺人之後的表現,如果說他真的是兇手隻能說他不去演戲是整個日本娛樂圈的損失。
隻是他們到底遺漏了什麼線索還未可知。
諸伏景光沿着被害者今夜的行動路線走了一番,最後停在了走廊最右邊的809包廂隔壁的廁所門口,這裡的斜對面就是下樓的樓梯。
如果那三人所說沒有假,那麼隻剩下一種可能,兇手另有其人。山崎真由美離開804包廂後卻并沒有急着離開這一樓層,因為她在害怕,怕自己失手打死了伊藤原一,不僅會招緻牢獄之災,還會遭到來自伊藤家族的報複。
驚慌失措之下,她最先想到的是要離開。
隻是靠近801的電梯不能用,因為會遇見人,因此她會選擇人更少的樓梯。
諸伏景光繞着這一圈仔細查看,終于在809與廁所中間放着綠植的角落找到一根沾染灰塵的針管。
身為警校生他突然生氣一種尤其不好的感覺,他低頭找遍身上的每個角落,竟然找不出一張可以用的手帕或手紙。
“給你。”
修長還帶着濕意的手指,黑色風衣袖口下皓腕纏繞着一串沉香珠,清淡的柑橘和佛手柑的香味,以及一張淺藍色的絲綢手帕。
諸伏景光愣了愣,擡頭看去,然後愣在原地。
走廊的燈光灑下一地明亮灼熱的光,窗外燈火闌珊,晚風拂動樹梢,投射在路上的樹影像是躲藏在暗夜裡才敢出來的怪物,肆意的張牙舞爪。而他的目光隻被那雙如同天邊略過的雁影一般淺灰色的眼眸吸引。
像是打開一扇塵封多年的木門,在他的心上吱呀吱呀作響,多年前随手夾在書中的紅楓伴随着記憶如同洪水一般沖垮名為理智的江堤,聲勢浩大波濤洶湧的朝他襲來,而現在那枚紅楓落在他的眼前。
在那段還無法釋懷過去耿耿于懷的青春少年的時光裡,夜間頻繁造訪他夢中的除了早已離去的父母,還有那個和眼前人一樣的灰色眼睛的女孩。
“冬月同學?”他低聲呢喃。
隻可惜諸伏景光隻愣神一秒便反應過來,因為他向來是個堅定地唯物主義者。
“謝謝你。”
手指相觸僅僅是瞬間,對方便抽離開來,隻留下相觸及的瞬間便轉瞬即逝的溫度,沉香珠晃動着記子留擦過皮膚,明明是極微小的劃過卻像是帶起一陣電流一般瞬間抵達胸腔内那顆跳動的心髒。
“沒關系。”女人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風衣的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銳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