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這個詞總會誕生出無數種绮麗的故事。而在他們的故事中,總是圍繞着雪夜和數不清的血腥味。
任務途中她不過是路過那個小巷口,傍晚沒有落雪,月亮挂在天邊。她恍惚間聽見一陣貓叫。
其實那隻是她的臆想,但她總是無端覺得有人在誘惑她走進那條小巷。
于是她看見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眼眸。
克麗缇娜也有一瞬間的恍惚,若不是DNA檢測這個金發男孩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系,克麗缇娜都懷疑當年的試管嬰兒是不是丢了一個,或者是那個提供卵子的生物學意義上的母親與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
在衆多的兄弟姐妹中,唯有克洛伊和她一樣擁有着如出一轍的綠色雙眼。
所以她才會腦子一熱把人給撿了回去。
她沒有家人,哪怕有着血緣關系上的父母和衆多的兄弟姐妹,但她仍然是孤身一人。執行組織任務時也會有全家滅口這種一看就罪大惡極的任務時,她站在屋外得以窺見屋内洩露出的一絲暖光,就像是陰溝裡的一隻老鼠窺探别人的幸福生活。
然後一把火将什麼都燒幹淨了。
最開始撿回去的那幾天,小崽子不親近人,像是一隻野貓朝人不斷哈氣。醫生檢測完說是重度缺血,嚴重的營養不良。她心道難怪,難怪六歲的小孩跟四歲的小孩一樣高。
那間被她偷偷買下,所有人甚至連克洛伊都不知道的安全屋内,克麗缇娜坐在沙發上第無數次思考自己當時為什麼腦子一熱将野貓撿回來。半個月過去,野貓依舊警惕心十足,但這樣也不錯,至少在主人不在的時候,野貓不會跟着别人跑了。
她将錢包放在桌上:“我要出任務,可能得離開半個月。這裡面的錢你順便用。”
她可能沒用想過野貓自己跑掉的情況,或者她隻是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可能性。
出門前,她将一把手槍遞給男孩問道:“會用嗎?”
男孩盯着她不說話。
哦,她恍然大悟。這小孩應該是還不會說話。
于是她又換了一把匕首遞給男孩:“留着防身,槍我以後教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她站起身來,然後又蹲下來把手槍放在桌上:“算了,槍也留給你防身。”
門被打開,露出一絲天光,門又被關上,男孩呆呆的看着那扇門。
……
這次任務被耽擱的時間有些長了,等到克麗缇娜解決完一切回到聖彼得堡,已經将近一個月的時間。
她忽然想起,自己家裡還養着一隻野貓。
野貓是她撿回去的,自然也該她負責。
雪夜裡,她拂去身上的寒氣。房間裡很冷,看起來許久沒住人,也沒有亮起任何一盞燈。克麗缇娜靠在玄關處沉默許久,她在想什麼呐?克麗缇娜不知道,她或許什麼都沒想,隻是沉默的站着,直到冬雪徹底打濕了那顆久違的,跳動着的心髒。
這次的任務在南半球,那裡正是夏季,很溫暖。搭檔是組織的西鳳酒,她的兄弟姐妹之一。女人面容姣好,隻是眉間愁容遲遲不化,她是總部财政組的人這一次來也隻是作為監督和彙報人,但是誰也沒想到會意外的耽擱這麼長的時間。她聽說西鳳酒和雪樹酒有一個女兒,說起來雪樹酒也是她的兄弟,兩人的女兒自然也是為了實驗出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關于他們這個女兒組織内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兩人将那個女孩藏得很好。
克麗缇娜想了很多,但最後她又沉默的拉開門,準備離開。
這裡是她準備的一個和家人一起住的房子,既然她的家人已經離開了,那麼這個房子也不必繼續住了。
門被拉開,男孩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她買的,提着一大袋子的食物站在門口,看動作像是準備開門。他應該是也沒想到門居然自己就開了,驚詫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站在門口的女人。
“怎麼,想用我送你的手槍殺我?”女人嘲笑,她輕輕松松便奪過那把手槍,然後笑道:“保險栓都沒開,虛張聲勢的家夥。”
男孩怒瞪:“你不是說隻離開半個月嗎?!”
“喲,原來會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啞巴來着。”
男孩:……他氣勢沖沖的撞開女人,一搖一擺的提着大袋子進了門。
“去哪了?”女人雙手抱胸靠在門邊很是随意的問。男孩将帶子裡的東西一一取出,都是罐頭面包這些應急食品,克麗缇娜一看就覺得頭痛,這些東西吃下去,隻能說是活着,完全算不上是享受。
她感覺自己牙有些痛:“晚上吃這個?”
男孩将手中東西一扔,轉過身來,陰測測的盯着她:“你會煮飯?”
“不會。”克麗缇娜很坦然,殺人放火這種事她或許可以,但煮飯做菜這種事她幹不來。于是她走上前,十分順心的揉亂男孩那一頭金色半長發。“我們出去吃吧,你是不是需要剪頭發了?”
男孩擡頭看她,及腰的銀色長發在暖黃的燈光下散發着瑩瑩暖光:“不用,我還想把頭發留長一些。”
……
“手臂挺直,瞄準你要射擊的目标就要不移動,要快準狠,一擊緻命。”
話音剛落,十聲槍響,克麗缇娜放下手中的槍,廣播開始播報她的成績。
“共記一百分。”
“每一槍命中點數就是你的成績點數,十槍累計滿分一百分。”她取下護目鏡:“什麼時候能夠随時打出滿分,你就算及格了。”
“除了固定靶還有移動靶,那邊還有狙擊槍,我是這裡的高級會員,你可以每天來這個房間聯系,除了槍法還有近身搏擊也要練習。”
克麗缇娜彎下腰,平視着這個面容沉靜的男孩:“現在我要教會你第一課,隻有自身實力足夠強大,你才會無所畏懼。”
克麗缇娜微微張開眼,想看向旁邊實驗台上躺着的女孩,卻隻看見一片白影晃動。
啊,最開始她是想要一位家人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