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清楚,容清并不是放下了那些過去,而是生活所迫,所以才會選擇投靠他,依附他。
或許容清還殘存對他那麼丁點的愛意,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縱容他的一步步逼近。
但是他不在的那五年,他所缺席的,容清需要他的日日夜夜,都像一根根刺牢牢紮在容清的心裡面,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拔掉的,在嘗試拔掉的時候,它會流血,會疼,會留有傷口。
所以,容清覺得委屈。
哪怕他再怎麼彌補,容清還是會覺得委屈。
是他的錯。
所以當他知道容清跟他的母親有過接觸之後,他無法再平靜下來,慌亂和焦慮填滿了他整顆心髒。
他很擔心母親會說一些容清不喜歡的話,很擔心容清會因為他母親的話再次與他生嫌隙,很擔心那些話會對容清再次造成傷害。
他更害怕容清會選擇再次離開他。
所以他今天來是想告訴他母親:
他不要江家了。
希望他們不要打擾容清的生活。
别再出現在容清面前。
别讓他受委屈。
齊箐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哽咽着說道:“你選擇你的愛人就不要媽媽了嗎?可這裡也是你的家。”
這是齊箐第一次在江景盛面前失聲痛哭。
她要強,從來沒有在孩子面前失态成這樣。
江景盛低垂眼睑,垂在兩側的手捏緊了拳頭又迅速松開。
是啊,他怎麼就舍得狠下心來。
可能是在年幼時需要雙親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們從不在身旁。
可能是幼兒園每個小朋友期待家長來接送的時候,每天來接他上下學的都是司機李叔,連幼兒園的親子活動都是李叔代為參與的。
也可能是在校讀書這麼多年,每一次家長會來的都是管家叔叔,從不例外。
就連生日,都是家裡的傭人給他過的,禮物堆滿整個房間,卻從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落空。
随着他長大成人,對親情的渴望逐漸減少,直到失望。
所以他對江家沒有感情。
對父母沒有感情。
齊箐哭着說:“你是不是恨媽媽?恨媽媽在你小的時候沒有好好陪你,恨媽媽把你一個人丢在家裡,可媽媽那時候有苦衷,媽媽那時候離不開公司,媽媽也想要給你更好的生活,所以……”
江景盛啞聲打斷她:“所以您并沒有錯,您也不必覺得對我有所虧欠。”
那時候的齊箐和江景盛的父親是家族聯姻,兩人強強聯合,各自忙于事業,而江景盛的到來是個意外,再三考慮下,齊箐留下了這個孩子。
但又在生下江景盛之後,馬不停蹄地回到她的事業上,打造她的商業帝國。
就像齊箐說的,他們确實給了江景盛很好、很優質的生活條件。
他從小豐衣足食,衣食住行都是按照最頂級的标準來。
他出生便是在羅馬,擁有無數财富。
隻是那麼小的他并不懂财富有多重要,他隻是希望爸爸媽媽陪在身邊。
哪怕隻是來送他一次上幼兒園,或者抽空參加一次他的家長會。
這是他數年來的生日願望。
也是從未實現過的生日願望。
直到容清的出現,那是他第一次那麼執着地想要握住一個人的手,那麼強烈地希望擁有他,想要他永久陪伴在自己身邊。
他那麼渴望地想要擁有一個和容清的家。
卻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所拆散。
他沒有家了。
所以他恨江家。
恨他的父母。
恨拆散他和容清的所有人。
包括容清和他自己。
直到他們五年後在醫院相遇的那一刻。
他的所有信念崩塌。
哪怕沒有容橙,哪怕容橙是容清和别人生的孩子。
他的所有目光都傾注在容清身上,再也無法離開。
他朝思暮想,渴望了許久的人,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還怎麼舍得放手。
他已經錯過容清一次了。
他現在隻想把一切容清可能會離開他的因素全部抹殺。
他隻想和容清擁有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