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兩人随便在宿舍收拾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小屋窩着了。
“又可以摟着我的暖寶寶睡覺了。”林挽歌枕在江晚的腿上,伸長手挽住她的脖頸,“親一個,親一個。”
如願以償得到了一個濕漉漉的吻。
江晚最近很愛笑,看着林挽歌更是忍不住,含情脈脈地盯着她。
“最近這麼開心?”林挽歌也被江晚的心情感染,對開學這件事也帶上了期待。
“嗯。”江晚回答,“突然發現自己往前跑,也有了歸處。”
林挽歌把江晚抱在了懷裡,耳朵碰着耳朵,手掌食指相扣,感受着對方脈搏的跳動。
“江晚寶貝。”林挽歌笑着在江晚耳邊訴說。
江晚把臉埋在林挽歌的頸窩,“嗯。”似乎在撒嬌,“我是你的寶貝。”
“那我們江晚寶貝想去逛超市嗎?我們的冰箱已經彈盡糧絕了。”林挽歌笑出了聲,把玩着江晚披散的長發。
“我突然有點想吃蛋糕了。”江晚說。
“那就去買!我也想喝奶茶了。”林挽歌的聲音在江晚耳邊徘徊,溫暖的氣息久久不散——她們本該如此。
窗外眼光普照大地,透過清晨的露水射下光束,伴着塵粒起舞,一切都生機勃勃。這才是這個世界最原本的模樣。
江晚出門,看到了白雪融化顯露塵封已久的落葉,樹木生出新的枝丫。那些在破舊逼仄的廉價出租房的記憶突然宛如上個世紀,喧鬧的人聲逐漸墜于耳後,離她遠去。
她的手掌沾染林挽歌的溫度,親昵地靠近貼緊。
“在發呆嗎?”林挽歌的聲音再次響起。
江晚彎了眉眼,低頭看到了腳邊的一個石子,垮了過去,“隻是被一個小小的石子絆住了腳步。走吧,挽歌。”
江晚和母親的冷戰,如同兒戲。江母在原定搬家的日子裡,固執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看江晚,也不說話。
“不走嗎?”江晚壓住煩躁開口,似乎她對母親的耐心已經在這麼多年完全消耗殆盡。
江母不答,賞了江晚一個目光,繼續低頭摩挲着陳舊的沙發。
“那你繼續和這個房子作伴吧。租的那個房子我會退掉。”江晚面無表情,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朝大門走去。
“江晚!”江母還是忍不住爆發了,“我是你的母親!你是要棄我而去嗎?”
“有時間我會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你。”江晚直面江母的伶俐的眼神,帶着如同解脫的淡笑,“也會每個月往你卡上打錢。”
“你不回家了嗎?我照顧了你這麼多年,就為了一個人抛棄自己的母親嗎!”江母站起,緊緊抓住她的衣領,眼眶中全是血絲。
“不是,我們之前從來沒有抛棄一說。”江晚冷靜回答:“媽媽,我也想要過想要的生活。”
“我們彼此放過不是更好嗎?”
“可我們才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怎麼可以散了呢?”江母抽泣地喃喃着:“我那麼慣着你父親,護着你,不就是想讓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嗎?”
“那是你的執念,媽媽。”江晚歎了口氣,心髒就算這樣了還是會痛的刺骨,血脈相連,骨肉分離——她也曾以為這是逃不開劫數。
如今發現,一切都隻是互相折磨罷了。
“媽媽,我很感謝你。”江晚強忍疼痛說道:“我很感謝你讓我在那天逃了出來。那你可不可以也感謝一下護了你五年的我。”
十歲那年,父親已經完全暴力成性,家裡的财政情況到了最糟糕的時候。可母親仍舊不敢反抗,那麼多年的打罵,她竟然已經麻木,甚至開始順從。
可那一次太狠了,母親的右腿已經骨折,江晚的腳腕完全紅腫,幾乎是爬着護住了母親。
那天夜裡,她祈求母親帶她逃出去,她們可以遠離父親過自己的生活。就算困難了些,也總會變好的。
那是她第一次見母親發瘋,她的聲音宛如魔咒禁锢住江晚的身體。
她竟然說父親很愛我們,離不開我們——那時江晚才明白,母親是父親的菟絲花,父親是她活着的養料。
而她是他們病态愛情的見證。全身被打上鎖鍊,誰也逃不了。
父親知道了她讓母親帶着她逃走,之後所有的打罵其中于她一人。
她曾在父親的腳底看向一旁的母親,看見她躲閃的眼神和僵硬的手,一聲不吭。
她想其實死亡并不可怕。
但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母親又站了出來。在那個夏季,時隔五年終于勸了一句父親。她終于漫無目的的逃離了這個家。
然後得到了滿地鮮血。
江晚的聲音發啞,“媽媽,我祈求你放我自由。”
高中時期,母親一蹶不振,是江晚早出晚歸忙碌于打工和學習中才勉強讓日子過得去,後來母親突然醒悟了一段時間,有了一份工作。江晚以為母親也期望開展新的生活,發現一切都隻是妄想。
“你生我養我的錢,我已經打到了你的卡裡。我也會履行給你養老的責任,父親出來後我仍舊會給你打錢,這筆錢怎麼用,全靠你的選擇。”江晚的聲音終于忍不住哽咽,“我不欠你們的。”
關門聲想起,一個房子,兩個固執的人編織的鎖鍊,終于在一刻徹底碎裂。
江晚恍惚中又想起了當時的決絕,看向旁邊的林挽歌時,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林挽歌拿着飲料的手頓在半空,快速放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眼淚從她指尖滑落,“怎麼哭了?”
江晚笑道:“被你美哭了。”
林挽歌無語地捏了捏她的臉,“你最近越來越不正經了啊!對了,付姨說最近聯系不上你,她下一季的成衣還等你給拍呢。”
“手機老久了。”江晚給林挽歌展示自己的老手機,連屏幕都碎了。
“逛完超市去逛街吧,剛好給你看看手機。”林挽歌被這手機驚了一下,“大學事務太多,你這手機要忙到冒煙。”
“我也覺得。”江晚跟在林挽歌旁邊推購物車,幫她看生産日期,大多數人眼裡平常的生活,卻是她從小到大的企望,“它也該壽終就寝了。”
“我們回去找塊空地把它埋了。”林挽歌打趣道。
江晚跟着笑,“好啊。”
就算作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