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幾個大燈接連熄滅，像是煙花猛然謝幕，驚醒了片刻的驚豔。

江晚陪着林挽歌繞着滲水的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話沒說多少。兩人之間氣氛奇怪，又不顯尴尬。

“燈滅了。”江晚嘀咕着。

夜風吹夠了，陪伴的時間融于岩漿，散發揮之不去的溫暖。

林挽歌攏了攏衣領，才察覺夜風寒涼。

“你宿舍在哪？”林挽歌側臉看向江晚，問道。

“5号樓。”江晚沒有猶豫地回答。

“就在旁邊，我送你到樓下吧。”林挽歌很感謝對方今夜的陪伴，轉而也想來陪伴一下對方。

江晚輕輕勾唇，快步走到林挽歌前，側身擋住呼啦啦吹着的夜風。

光線昏暗，林挽歌微低着頭，仔細看着路，察覺江晚走到了自己前面，便時不時叮囑“小心腳下”。

一人擋着風，一人看着路。

影子影影綽綽地交織，遠離，又靠近。

走在前面的人，小心翼翼、假裝不經意地伸着手，試探地一點點移動。恍惚間，昏黃燈下的黑色手影重疊，似乎在十指相扣。

又遠離……

“上樓小心。晚安。”林挽歌停住了腳步，江晚這才恍然看着前面的建築。

距離很好的平衡了她們的身高，江晚和她平視着，依靠昏暗燈光隐藏無端的情緒，下意識開口，又抿唇。

隻是一動不動地站立。

林挽歌突然覺得有些自己抓不住的東西緩緩流蕩在自己身邊。

她隻能将這種感覺歸咎于深夜冒出的無端恐懼。

等不到江晚的“晚安”也無所謂，隻當對方已經疲憊了。

剛笑着轉頭準備走，那人又開了口，“學姐，可以叫我的名字嗎？”

林挽歌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江晚？”

沉重夜色不知不覺散開，留下江晚朦胧到幾乎看不見的笑。

“晚安，學姐。”她說。

林挽歌便也回了個，“晚安，江晚。”

話落，江晚才轉身離開了，在林挽歌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所有人都沒見過的，滿足的笑。

***

“你們中秋回家嗎？”祝苑半躺在床上，幾人拉開簾子聊着天。

顧千回，“不回。”

“我爸媽又去旅遊了，回家家裡就我一個，還不如待在宿舍。”林挽歌手機頁面還在和父母的聊天上，她親愛的母親剛給她發了張旅遊圖片。

“叔叔阿姨又去哪了？還有他們沒去過的地方嗎？”祝苑讓陸千回拿點零食給她，坐了起來，像個小倉鼠一樣吃得掉渣。

林挽歌把手機遞給她看，“去南半球過冬天了，我媽最近夏天過煩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阿姨。”祝苑邊吃邊笑，将形象完全抛棄。

三人從大一交好到現在，每個人的家庭背景都了解一些，因為林挽歌和顧千回就是本地人，串門都串了好幾次。

“挽歌！叔叔阿姨不在家，我們是不是可以去你家玩啊！我好久沒去了，我不想在學校被宵禁管着。”祝苑想一出是一出，眼睛散發亮晶晶的光芒。

林挽歌輕笑，“行啊，剛好我媽前些日子把影音室重新布置了，讓我帶朋友去欣賞一下呢。”

“那走呗。”顧千回直接坐了起來，嘴角上揚，看上去也很期待。

盡管她和林挽歌在同一個城市，但家庭條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她家就是普通小康家庭，而林挽歌不一樣，這人可是在高中被叫“大小姐”的。

“噢耶！”祝苑急急忙忙地下床，“我要開始收拾我三天的行李了。”

顧千回靠着欄杆看着她激動，“下個星期才放假，着什麼急。而且你帶幾件衣服就夠了，收拾什麼，一個書包的事。”

祝苑癟嘴瞪着顧千回，“你管我！”

顧千回笑着求饒，“行行行，你收拾你收拾。”

林挽歌也跟着下床，“可以不用帶睡衣哈。前幾天我母親的朋友送了好幾套，你們剛好去挑挑。”

祝苑更興奮了，整個人直接熊抱住林挽歌，土味情話一個接着一個。

“我今天辯論隊面試，你們要是帶飯在微信裡說。”林挽歌穿上外套，利索地出了門。

關了門還能聽到祝苑的“愛你”。

中秋将至，學校在校内組織了各種各樣的活動，休息日常窩在宿舍裡的學生們終于有了理由出門曬曬太陽，校内人來人往，宛若一個小遊園會。

林挽歌穿梭在人群之間，聽着歡聲笑語，開心的心情更上一層。

眼前突然圍了一群人，一窩蜂地往一個紅色小攤湧去。她随着望去，眼神立刻鎖定了那個耀眼的人。

今日的江晚穿了個奶白色T恤，套着志願者的紅馬甲，右側垂下長長的麻花辮，簡單的搭配，那張臉卻絕不會讓人忽視。

陽光正好，她帶着輕輕的笑，溫柔得讓人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