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慕齡早早便帶着宮人們進來準備侍奉符卿雲梳頭。
柳傾秋在榻邊守了半夜,到後半夜實在撐不住,就那麼昏倒在了塌邊。
人醒來時不在塌下,而是在榻上。
“我……”
“噓——”符卿雲将食指落在柳傾秋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更不要起身。
帳外慕齡喚了幾聲“太子”。
符卿雲應了一聲,隻說自己再睡一會兒。
慕齡會意,便帶着宮人們去往外殿等候。
臨走前刻意回頭看了一眼内殿。
原本守在殿外的内侍德寶見狀,忙道:“破曉時分,奴才見柳奉君往偏殿去了。”
慕齡聞言,沒再說别的,隻往殿外去吩咐早膳事宜。
符卿雲見人走了,才坐起身來,道:“這會兒外頭有人守着,你是想就這麼出去,還是想再躲會兒?”
少年的墨色的頭發未束,就那麼披在身後,符卿雲垂眸去看柳傾秋,躺在榻上的人沒有回應,隻是出神地望着他。
“臣懈怠了。”
懈怠,何來懈怠之說。
符卿雲早聽德寶說了,這人午間沒有胃口,網上又沒有用膳,想來夜裡是昏過去了。
兩個病秧子,可怎麼在這如履薄冰的深宮裡活下來呢。
“就這般出去吧,臣願侍奉殿下梳頭。”
“嗯?”
這倒是稀罕,柳傾秋怎麼願意幹這個了。
符卿雲歪了歪腦袋,仔細看着仍舊躺在榻上的人。
柳傾秋眼中沒有往日的不服與委屈,反而透露出一種詭異的平和。
這個人此刻在想什麼呢,怎麼會如此安靜。
符卿雲還在愣神,一旁的柳傾秋已然坐了起來。
整理了衣袖,柳傾秋便下了床。
他跪在地上,行着符卿雲記憶裡模糊的規矩,向自己行禮。
這人昨日還掀了桌子,摔了碗,今早就向他行禮,侍奉他梳頭,實在是有些難以琢磨了。
慕齡進内殿時,便看見穿着内衫的柳傾秋站在符卿雲身後,為他梳頭編發。
一雙細長的手穿在墨色的發間,十分仔細地将穿着寶石的鍊子一點點編進頭發裡。
鏡子太低隻照到符卿雲,照不到柳傾秋的臉,無人發現此刻柳傾秋一雙眸中快要溢出的眷戀之情。
雖然心下奇怪,但慕齡隻花了一瞬的功夫便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良禽擇木而栖,這柳傾秋大抵是想通了。不管怎麼樣,他會看着柳傾秋,不會這人傷害太子。
慕齡看了片刻,便帶着人在外殿布膳去了。
“你說這柳奉君是真心實意的嗎?”慕齡看着進進出出的宮人,忍不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