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鏡說：“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我隻是很生氣，我被人類騙了，你也被人類騙了。”

“是不是我還維護他，你就更生氣了？”

“是啊，你就像以前的我，相信了人類的甜言蜜語。”

鏡瓷說：“但是哥哥沒有那麼對過我，就算你讓他失憶了他也喜歡我。”

“……是啊。”

辭鏡落寞道：“其實我想直接告訴他你的身份，但我不想你和我一樣受到那樣的傷害。”

那個時候辭鏡還在被捉妖師追殺，而瓷瓶還不是每個人家裡都有的，辭鏡想直接帶鏡瓷走，便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埋伏進了薄骓家。

“我看到他親你了，好像那個人還愛我的時候。”

辭鏡心軟了，選擇讓他失憶。

可是即使失憶了薄骓還是對鏡瓷一見鐘情。

從這個時候開始辭鏡就意識到了他和别人不一樣。

辭鏡放棄本體後可栖身的地方就很多了，他躲在了地下還沒有發掘的古墓裡，抽出了分身守在鏡瓷身邊。

鏡瓷也喜歡着薄骓，不在乎他是否記得自己，甚至同意和他試戲。

辭鏡不相信人類，但他相信鏡瓷。

所以他嫉妒薄骓，他想帶走鏡瓷，想讓鏡瓷喜歡薄骓那樣喜歡自己。

辭鏡低低地重複：“我想和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有一個家人。”

“我一直是你的家人。”

“不是的，你會被他騙走。”

辭鏡固執道：“你會忘記我，抛棄我……你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嗎？”

鏡瓷感到冤枉：“可是哥，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來找我後我也沒有推開你。”

“我一直在相信你呀，家人之間不就是相互信任的嗎？”

“那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要和他藕斷絲連？我好讨厭他。”

鏡瓷叫冤：“我一直在聽你的話，隻是我和薄骓之間有因果關系。”

“沒有，你沒有聽話。”

他絮絮叨叨地訴說這不滿：“我找不到你，又殺不了那個人，我以為是我不夠強，所以我吞吃其他妖怪的妖丹慢慢強大了。我可以殺他了，但我想先找到你，不然我的心不夠狠。你出現了，卻和一個人類糾纏不清，和我當初一樣，鏡瓷……”

鏡瓷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聽完了他抱怨般的念叨。

“你還記得我們為了躲避狗仔住的酒店嗎？那天晚上我的妖力失控了，我吞噬了酒店裡的其他小鬼，但是遠遠不夠，我就開始汲取所有客人的生命力，但我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辭鏡苦笑一聲，“你站在門口叫我，懵懵懂懂的，好像以前剛從孤兒院裡出來的我，一下就把我叫醒了。”

鏡瓷說：“然後你就把我送回去了嗎？”

“嗯。”

“哥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呢？”

“……”

“哥有後悔過嗎？”

“……”

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薄載在外面敲門。

鏡瓷猶豫了一下：“哥，真的不肯告訴我嗎？”

他把瓶子放好，就要轉身離去的那一刻，辭鏡忽然道：“後悔過。”

“嗯？”

“我成名後給許多個孤兒院捐過款，也親自前往偏遠山區為留守兒童捐過物。”

辭鏡的聲音很平靜，“這些孩子的身上會冒出幹淨的靈氣，一縷縷地往我身體裡鑽。還沒有和那個人分手前我看到這些東西是很高興的的，在和他分手後我卻害怕了。”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髒了啊。”

瓶口開始溢出更多的水液，滴滴答答地從桌子上流到地上。

鏡瓷慌亂地反駁：“沒有，哥，沒有。”

“從我第一次挖出未成形小妖的妖丹起，我就知道沒有回頭路了。”

鏡瓷急匆匆地擦掉瓶口流出的淚水，“不是的哥，不是這樣的！”

“我太恨那個人了，恨到我什麼都忘了，恨到我忘記大人的忠告，恨到甚至想把你拉下水。”

“他已經死了，哥，是他辜負你在先，不是你的錯。”

辭鏡的話語漸漸變得模糊，他哽咽道：“如果、如果薄骓也變成了這樣，鏡瓷，你就忘記薄骓。不要像我一樣。”

“愛情是會讓妖盲目的東西，鏡瓷，不要和我一樣鑽進牛角尖，好嗎？”

鏡瓷想要安慰他，可嘴巴剛剛張開便忽然感到一陣恍惚，再清醒時身形便已經出現在了門外。

薄載靠着門強吻懷裡的狐狸。

狐妖龇着牙用爪子抵住了他的臉。

鏡瓷的突然出現把他們狠狠吓了一跳。

狐妖反身一扭，從薄載懷裡跳了下來，主動問鏡瓷：“怎麼樣？”

鏡瓷很失落：“哥都告訴我了……”

狐妖說：“其實我早就告訴過他這男的不是正緣了，他偏不聽。”

他甩甩尾巴，“而且隻是一個人類而已，想當年我剛出森林的時候人類還是封建皇朝，那時候路上好多去趕考的書生，個個都長得……”

薄載主動接話：“長得怎麼樣？”

狐妖輕咳一聲，“鏡瓷，你還小，你不要聽。”

鏡瓷要說話，薄載卻搶先一步，“怎麼了，他們長得很抱歉嗎？那侄媳婦确實不能聽。”

狐妖自若地舔舔爪子，“我們打算把辭鏡放入幻境秘寶裡，讓他在裡面曆劫。”

“會很殘忍嗎？”

狐妖搖頭：“一共有十個難劫，等他曆完後也差不多幾百年過去了。”

這個結果可比煙消雲散好太多了。

“而且那個渣男也剛好轉世了。”

狐妖笑着補充道，“都是正正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