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川之國嗣子與泉茂實家的關系,二者必定會私下見面。
你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就好像過去你也遇到過相似的情景,第六感在茫茫的記憶之海中瘋狂地向你發送警報。
你一定忽略了某件事。
某件對你而言讓你想要忘記的事——
“川之國的嗣子——”你按住突突發跳的額角,聲音艱澀,“會不會被頂替了……或者是,被控制?”
終于,你順着感知,問出了這個問題。
悄無聲息死在郊外的弟弟,隻是因為自己的姐姐與大名近侍交好就丢掉了性命。
前往渦之國的航船上,為了擺脫追蹤的忍者頂替了普通人的身份。
忍者擁有曾不出窮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美月說,普通人和忍者之間的距離,就如同普通人與怪物。
你其實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不明白自己這幾天為什麼總是想到這句話。
“……我們其實也不是很确定。”漩渦忍者說。
幾個忍者互相看了看,雖然沒說話,卻也已經做好了打算。
暗中監視着川之國嗣子的動向和泉茂實那邊的情況,除非真的事态緊急,他們依舊不打算暴露出來。
若川之國的人無辜,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一定要選一邊的話,毫無疑問,渦之國會選擇大名方。
和大名是正統沒有關系,隻是因為千手需要如今的大名,而千手和漩渦關系匪淺。
漩渦一族身處渦之國的位置讓漩渦一族的忍者們更能明白忍者與貴族之間複雜的關系,他們随意行動恐怕會引動他國大名的怒火,因此才會做出如此束手束腳的決定。
兩個忍者悄無聲息地離去,留下的一個忍者緩和氣氛着開口:“千手一族派了人守在大名身邊,就算真的有陰謀,也不容易得逞。”
隻是在這句話話音剛落時,館舍内就忽然騷動起來,傳來了喝罵和恸哭之聲。
二樓陸續響起門扉被推開的聲音,還有人看熱鬧走到了廊中往下看。
你越發有種即将有什麼大事會發生的不妙預感,和美月一前一後跟在其他人身後出了房間,外界的争執之聲也随之清晰了起來。
院中,川之國的嗣子抓着胸口淩亂的衣襟仰倒在地,蒼白的月光照得那張猙獰的面孔發青,泛紫的唇邊不斷湧出大片黑色的血液。
即便人已經死了,屍體扔時不時抽動一下。
“是誰害了少主!”川之國的副手撲倒在死者身邊。
他悲憤地喊着,身邊圍着一圈持刀的護衛,目眦欲裂地盯着滿臉震驚的館舍官員,又轉頭用目光一寸寸掃過你們這些在場的他國使臣:“火之國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你心中一沉。
館舍中的使臣團或多或少都帶了幾名随行的忍者,誰都有暗害川之國嗣子的嫌疑。
現在館舍内出了人命,火之國要給川之國一個交代,少不得要取證調查一番。這又和先前那起命案不同,館舍是案發地點,調查隻會更嚴。
在調查出結果前,你們都将被困在這裡。
你們這些身邊有忍者的群體原本是不定因素。
但現在你們不得不安定下來,受困于此。
今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死的人身份不低,火之國派人來勘驗現場。
期間川之國的人又懷疑是作為東道主的火之國下的手,一會兒又懷疑是鄰國的仇家暗害了他們少主,館舍内整夜都吵吵嚷嚷的。
晨光熹微之時,你見到了熟人。
由美身邊跟着好幾個身上沒有明顯家族标識的忍者來到了館舍,不多時泉茂實也帶着人到了。
館舍中的使者們都聚集在大廳等着火之國給個說法,昨晚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川之國嗣子是毒發身亡。
毒發前對方吃了館舍為使者們準備的飯菜,同時為了查明真相,館舍的官員限制了衆人的出行。
由美奉大名的命令來督辦此案,甚至特意抽調了忍者随行。至于泉茂實,則是來看親戚的。
雖然他的親戚已經僵得不能再僵了。
此時川之國嗣子的屍體已經蒙上了層白布等待轉移,暫時停放在後院的一間房中。
泉茂實和由美交談之後,在一名火之國方的忍者和一名川之國人員的陪同下去見了川之國嗣子最後一面,前後不超過五分鐘,泉茂實便歎着氣走了出來。
由美帶來的另一名忍者正在檢查廚房和昨日的飯菜,她留在大廳安撫各國使者,之後要分開與各國的使者們談話。
輪到你的時候,大半個白日已經過去,院中被框起來的天空鋪滿了昏黃的雲彩。
你被侍從引進房間坐下,在火之國方的要求下摘下了帽子。
“由美大人。”你對着瞳孔驟縮的昔日友人說道。
或許這也是件好事。
至少由美被支出來了,無論那些人要對泉靜子做什麼,此刻也影響不到由美。
由美沉默良久,終于側過頭示意坐在她身側的忍者開時詢問。
“您的名字。”忍者問道。
“小雪。”
你緩緩垂下眼睫,盯着被黃昏染成衰草之色的地面上衆人端正的影子,回答出聲。
你突然感到一陣陌生。
不是因為故人。
而是因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