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争,什麼時候能夠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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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賴修一戴着市女笠緩緩行走在人流稀少的大街上,掩在薄紗下的雙眼注視着這座已經開始彌漫不祥氣息的城市。
他比其他人更早知道川之國的消息,但當真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對于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還是生出了幾分怅然之情。
“問完了?”聽見保護自己的忍者的腳步聲,他擡了擡眼簾,頭也沒回問道。
日向涉落後半步跟在他身後,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嗯。”
明賴修一沒有輕易放過這個話題:“剛才那個反應真是吓到我了,和涉君臉上的傷有關?”
“隻是個普通人罷了。”日向涉回答。
“嘛、嘛,涉君倒不用這麼緊張,你們忍者的恩怨,隻要不要把我卷入其中,我是不會管的。”即使隔着市女笠,他仍微笑起來,即使笑意不達眼底。
作為自幼寄居他國的質子,他當然沒有錢雇傭忍者保護自己,這錢是他姨母所出。
事實上,早在火之國向風之國宣戰以前,他已經受到好幾次來自他國的暗殺了。
他的母親出自火之國,母親的妹妹嫁給了火之國大名的堂弟泉賴實為妻,自他被送到火之國,就一直住在泉賴實府中。
收到川之國傳來的消息後,他就一直在籌劃離開火之國一事。
火之國大名日漸年邁,随着年齡增長的是這位大國君主越發暴斂和急功近利的脾氣。
這些年來他見過這位國主雷霆般将與自己起争執的兒子貶谪去邊境任國守,又在兒子死後悔不當初。也見過他朝令夕改,将重臣下獄處死後又親自去獄中将其赦免。
此次攻打風之國的更是心血來潮,在壽宴上突然提出,便風一般迅捷地執行下去。
哪怕他知道此次是川之國的大名府邸都被風之國的忍者占領,大名是在對方脅迫下才未向火之國雇傭的忍者通信,他也擔心火之國大名會突然上頭直接斬了他。
火之國大名倒是可以事後後悔,像痛哭愛子在邊境染疾去世那樣哭哭他被錯殺,但他暫時還沒有活夠。
此次他在日向的掩護下扮作城中侍女與未婚妻靜子公主告别,在離開的路上剛好撞上了對方。不幸中的萬幸,對方的心思大概還在前線戰報中,沒有發現他,但他也更加懷疑自己在對方心裡是不是已經被打上了必死的标簽。
等到回府,他注意到府邸附近或明或暗的監視,心中更是歎道果然如此。
“你去了何處?”剛換好衣服,這位看着他長大的姨父就來找他,臉色極其不好看。
明賴修一靜了片刻,十分識趣地俯身謝罪:“去集市逛了一會兒。”
事實上,他穿着女裝回來的事根本瞞不過對方的耳目,而去集市也不需要穿女裝。
銳利審視的視線落到他頭頂,似乎要看到他心裡去。最後他聽見泉賴實忽略了這個問題,問道:“你想要離開火之國還是留下來。”
“離家數載,自然是想母親的。”他委婉地回答。
“這樣也好……進來吧。”泉賴實突然揚聲,随着他話音落下,一個普通商人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
“在下清水聰,隻是一介書商,願為殿下回國效犬馬之勞。。”
泉賴實:“……”
“這是出身雪之一族的忍者,當年受我恩惠,他會保護你回國。”泉賴實解釋道。
“這還真是……看不出來呢,”明賴修一怔愣地看着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忍者模樣的清水聰,突然感到另一邊日向涉身上驟然爆開的殺氣,意識到了什麼。
他唇角勾了起來,看了看兩人,饒有興緻地說道:“欸?原來是舊識嗎,看來我不需要介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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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店之後,你終于開始看一開始準備看的那本火之國史書。
火之國曆史始于數百年前。
近千年前,在卯之女神幫助下平定戰亂一統忍界的國度随着忍者這一職業的出現後逐漸動蕩起來,最後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國家,這些國家互相吞并融合,然後在大約五百年前左右,出現了最初的火之國。
你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從某一個時間節點開始,忍者大陸上的戰争,“滅國”這一概念似乎消失了。
幾百年的戰國時代,無論是大國還是小國,始終都是那些,它們時戰時和,邊境線永遠在變,但不再出現一國吞并另一國的現象了。
火之國曆史上曾有幾次能夠有機會與他國一起瓜分某一國的領土,但最終卻以小打小鬧般收取了一些賠償作為終結。
同樣的,火之國也數次面臨亡國之危,但在最後仍以付出賠償為代價保留了一國之名。
這很奇怪,哪有到嘴邊的肉不吃的道理?
除非這塊肉還被更危險的敵人的盯着。
——你腦中飛快地閃過了什麼,但又什麼都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