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蜷在緣側的角落,趁着還沒黑透的天光尋了個舒适的姿勢抄書。
這種依靠在角落的感覺會給你任何人都無法給你帶來的安全感,輕薄得仿佛用力就能裂開的木闆在這種時候像是給了你穩定的靠山,讓你平靜下來。
這本往來物的收錄的是居住在雷之國寺廟的僧人善祥與其友人信衆的書信往來,成書年代不詳。
相比于使用面更為狹窄的商業往來、農業往來,這一冊往來物因為通信人的身份和目的,所涉及詞彙更廣,且大多和日常有關,更适合小孩子來讀。
當然,缺點也很明顯——帶有極為濃郁的宗教色彩。
其中,七月份的一封書信裡,善祥僧人在回複一忍者信衆時勸誡對方,農忙剛過,忍族間易起刀兵,但國主于當年開春時節已與他國盟約修好,請這位忍者約束族人,不要陷入仇恨與他族忍者糾纏,徒增殺孽。
當月這位忍者亦回信,稱兩族首領厭倦無休止的仇恨與紛争,決定下月于埋葬了雙方無數親人的舊戰場之地結盟修好,約定兩族共接任務,不再接取互斥任務。
僧人與忍者的通信到此為此,八月信件的主題則變成了僧人與友人談論八月的食物與風俗,相約出遊,你也無從得知通信對方的忍者後來的故事。
大概是因為火影主線劇情中裡千手與宇智波的糾葛太過經典,你一看見有糾紛的兩個忍族便下意識認為是千手與宇智波。
可信中僧人住在雷之國,兩人通信又在一月之中完成,兩人相距應不太遠,都在雷之國境内,你便舍棄了原本的猜測。
讀這封信時,你穿越前帶來的老毛病又讓你忍不住分析為何編纂人要将七月的書信主題定位忍者與僧人的談話。
想來想去你還是覺得大概這世間民衆苦戰久矣,編纂人出于希望或确有其事,将勸和書信排在了戰争高發期的農閑月份。
但你又覺得信中僧人的勸誡之語存在可疑之處——
既然國主已與他國盟好,為何善祥僧人會擔心忍者私自掀起戰争?
你記得原著提到過,忍族對立是因為受到了接受了不同方面的戰争雇傭,而一次次戰争又加深了忍族間的仇恨,于是任務導緻的國與國間的戰争便多上了一重複仇之戰的意義。
明明是先有任務再有戰争,既然國主不會發布任務,戰争又從何而來?
約束族人。若隻是忍者私下間的矛盾沖突,又何來善祥僧人起始句中的忍族間易起刀兵?
在無委托的情況下,那時的忍者間私下的沖突也會擴大到“戰争”的地步嗎?
若果真如此,身為一國之主的大名對待忍者私自掀起的戰争又是什麼态度,以及這樣的戰争對國家間的局勢又有何影響?
你想起了一個特殊的國家。
——最終将會滅亡的渦之國。
這個國家太小,大部分國民都為漩渦一族的忍者,以至于一族即一國,族毀國便亡。
這是一個由忍族統領的國家。
……
你搖搖頭,不再多想,抓緊時間抄書。
燈油燒錢,你點不起。
映雪,現在這個時節找不到雪。
囊螢,你覺得你還不能在這個世界放棄自己的視力,你又不是宇智波。
書抄完後,阿彩和太郎的啟蒙提上日程,奈何兩個孩子并不樂意學這些條條框框的東西,總能找到你無可辯駁的理由逃避學習。
“雷之國離那麼遠,學了又有什麼用啊?”
“姐姐你是想讓我們以後出家當和尚嗎?”
“和尚能吃很好的東西吧,你看他天天約着和朋友出門玩。”
……
阿彩和太郎一人一句東拉西扯,不停打斷你的授課。
你起先還抓着兩個小孩讀書,被鬧得多了你也開始生氣。
書屋的工作本來就耗腦子,自從增加了租書業務,客人也多了起來。你應付客人之餘天天紮在文字堆裡校對文稿,還要整理賬冊清點書籍,情緒一直積壓在心裡。
現在兩個小孩子的聲音更是吵得你腦袋嗡嗡響,也不知道是哪句話,你腦中突然就有一根緊繃着的弦斷了。
“你們要是不學,我就送給由美了!”你氣得把書摔在地上,眼眶紅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在對誰喊,“以後和店主簽契約看不懂,被賣了活該!”
“姐姐……”太郎被你突然的爆發吓住了,怯怯叫你。
“别叫我姐姐!”你躲開阿彩上來拉你袖子的手,猛地後退一步。
你看着他們稚嫩的臉上顯出膽怯的目光,就算是朝夕相處了幾個月,此刻你仍覺得陌生。
這個小小的院子是如此的陌生,這個時代是如此的陌生,這個家也是如此的陌生。
“小雪,你怎麼了?”聞聲而來的媽媽關心地看着你,“你還好嗎?”
——同樣,也是陌生的媽媽。
——這裡,根本不是你的家。
“我……”你的嗓子像是被黏住了,發不出聲。
“我一點也不好。”你想大聲地對他們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