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習慣了他。
習慣了他總是闆着臉,習慣了他在她每次失敗時冷靜指出症結,卻在她靈力耗盡後,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身邊。習慣了他的茶永遠是苦的,飯永遠是涼的,卻總能在她最需要時穩穩地擺在眼前。
他們從不多言。
而她,也變了。
她不再像初來時那樣時常望天發呆,也不再傻乎乎地跟在老師屁股後面問東問西。
她變得安靜、沉穩、執着。五大長老常私下說:“她的天資若有九分,今日已煉出十。”
**
黎衍很忙。
他不止要訓練她,還要管整個門派。他每日的行程如刻鐘輪盤:子時布星陣,寅時審魔印,辰時訓内門,申時斬外敵,深夜再去檢查她的修行。
門人常說他冷,其實不然。他不是冷,是累。累得不想再感情用事。
可顧清塵是個意外。她在他生活裡像一滴無聲的雪,落在他衣角,從不驚擾,卻漸漸讓他走不動路。
有一次,他無意中撞見她在暗夜裡偷偷模仿他練劍。
她身材瘦小,持的是一柄未成氣候的小刃,揮得不穩,動作卻一闆一眼,連他皺眉的神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看了一會兒,沒出聲,隻把自己那柄早已退役的舊劍輕輕挂在了她門前。
第二日她來找他:“師傅,謝謝你的劍。”
他:“我不是你師傅。”
她:“但你确是我的師傅。”
黎衍沉默了很久,許久之後輕聲說道:
“那你……要活着。”
**
再沒人提“收徒”與否。
再沒人問“她是不是該走了”。
她每日繼續修行,越修越深,越練越狠。她的白袍上終于染上了黑焰的痕迹,她的指尖能撕裂混沌,她的眼睛已學會洞悉世間虛妄。
她成了黎衍門下的唯一弟子——至少,在别人眼中。